“胡叔,稍等。”
王东升抬了抬手,紧跟着钻到一旁弯下腰,从老胡带来的一个包裹里翻出几叠厚厚的草纸,蹲下身轻轻地放在了墓穴的最底层。
老胡睁眼看着,紧跟着一拍脑门,悔道:“我这脑子……还是当孙子的细心!”
那些纸,有些已经泛黄,有些已经破损,却是爷爷几十年来攒下的东西,是他遗言中的“垫棺作枕”。
待到王东升妥善地放完所有东西,老胡又向王岩确认了一下,而后仪式才正式开始。
这是王东升操办过无数次的流程,只不过这一次,参与其中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亲手帮爷爷下葬,亲手为新坟垫了土,又亲手与家人们一起为坟头撒上粟与麦,王东升只觉得身与心都疲惫不堪。
一路下山,长辈们对着老胡不停地表达感谢,王东升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心头却有些异动。
这一次,他不是那个被感谢的人,换了角色,身处其中,他的心底却突然间生出些许不同的感觉来。
幸亏有老胡在。
有胡叔叔帮忙,爷爷这最后一程,算是走得圆满了。
不知道自己给主家办白事的时候,人家的心里是否也是这样想……
中午时候,照例是主家与亲戚与朋友们聚在一桌,一起吃个饭,按理说作为大了的老胡不该参与,可他既是大了又是主家,就被强留了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们明显都醉了,老胡却好像是趁着醉酒说胡话一般,扯着王东升说出一句有些不明不白的来:
“孩子,别怨你爸,真的,他这辈子……就是把自己的位置,摆放得太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