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段记忆,虞安早已模糊,他甚至记不起那个所谓姐姐的面貌。

他只记得儿时噩梦中,常常有姐姐转身时飞扬起的裙裾,还有被她绣鞋踩碎的崖边野花。

“或许我命不该绝,那山崖下有一块突出的大石正好接住了我,我没受什么伤,咬着牙抓着藤蔓又爬了上去。”

三七恍惚看见都几年前那个抓着染血藤蔓的孩童,在经历母亲惨死,被亲姐抛弃后,他孤身悬于断崖,凭着一口气,艰难的爬上断崖,指缝里渗出的鲜血黏湿了藤蔓。

“如今的我其实并不怪我那姐姐当时的行为,那时的她和我都太小,都想活着,她抛下我,其实也合理。只是当时的我无法释怀,所以后来我爬上崖,迷迷瞪瞪的走进林子里,却又遇见了她,那时的她,也快死了。”

虞安扯了扯嘴角,“被人穿胸一剑,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她求我救她。”

虞安看向三七:“我没救她,我走了。”

“在之后,我就成了流民,一路辗转,后面遇上了冯小娘,她那时刚刚痛失亲子,便将我捡了回去,当做虞安养大。”

虞安说完,看向三七:“我一直以为楚茴已经死了,不曾想她还活着,或许我离开后,有人出现救了她。她的生死我无法确定,但我确定我从无一个叫楚城的同父同母的长兄。”

风荡起少年人的衣袂,三七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如今的虞安,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这些的孩童了。

“阿姊,你让我搬出国子监,住回你府上,是想保护我对吧?”虞安问道,神情固执:“只能你保护我吗?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曾说我的气运对你有用,现在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吗?”

“急什么?这么怕在我府上吃闲饭?”三七揶揄道,拍了拍他的肩,“若真是过意不去,那就多在衙门里干点活,放心,我会把你当驴使唤的。”

虞安:“……”

少年没好气的给她一个白眼,转身便要走。

走出几步后,他又回头,别扭的问道:“当初我对我那姐姐见死不救,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

三七奇怪的看着他,不答反问:“那我与她若是对上,你是帮我还是帮她?”

“废话!她能和你比……什么破问题,懒得理你!”少年人恼羞成怒,气鼓鼓的大步离开。

直到三七含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虞安,你不会再被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