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镇沉默了,他之前或多或少也听过些许老鸨压迫艺伎之事。只是她们光鲜的外表,让孙镇不愿相信而已。但陆见此时言之凿凿,令孙镇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劝说。
孙镇沉默着,在这份沉默之下,还隐藏着几分难堪。他绝不想两手空空地去面对牵牛的失落。但此时,无论从气势上还是辩才上,他无疑都已经落了彻彻底底的下风。即使再搜肠刮肚,也只觉词穷。
“阿兄,你不是常常教导阿魏,人生来便无有不同吗?”就在这阵难堪的寂静中,阿魏却突然开口,令张口结舌却一语难发的孙镇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为善者,生而大同,为恶者,便应堕入阿鼻地狱,万世受苦,而永不得超生。”陆见眼神缥缈,似乎是在回忆着自己往昔的所见所闻,一字一顿地说道。
“阿兄诊治了那么多病患,可曾认真想过,他们每个人,究竟是善是恶?或者说,阿兄能否确认每个为你所医的病患,皆是善人?”
阿魏的问话一出,陆见便怔在原地,思绪也被阿魏的问话拉回到了现实。他扭脸看向阿魏,却只见到阿魏一脸认真,神态中已全然没有往日那种带着些许天真的稚气。
陆见思索片刻,向着阿魏缓缓摇了摇头:“阿兄不能。”
世间之事,人心隔肚皮,医者与病患,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场短暂缘分,又怎可能在这短短的相处之中,就辨别出人心的忠奸善恶?
“既然阿兄连那么多医治相处过的病患,都不能辨别善恶,为何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阿姐,便怀有这样强烈的敌意,认定她一定是恶人呢?”
阿魏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如同连番的拷问,令陆见一下醒过神来。
“确如这位小郎君所言。”孙镇见阿魏的问话终于撬动了陆见,立即趁热打铁。
“不若这样,我带陆医监前往她那里,若陆医监认定她便是恶人,我听任医监离去,答应医监的事,也继续照办,绝不反悔。如若医监觉得她不是恶人,便即行施治,你我二人各自履行诺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