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躬安。”昭元帝负手立于南面的窗前,眼睛却远远地望出窗外。
此时窗外仍是一片浓稠的夜色,但最遥远的天际,又似乎泛起一丝微茫的白光。
沈崇彦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窥看一眼,口称万岁,只道:“微臣有负皇恩,请陛下降罪。”
昭元帝见他这样说,却转过身,认真打量了他两眼。
沈崇彦便听见昭元帝轻轻一哂,问道:“沈卿何罪之有?”
沈崇彦仍跪在地上,只直起腰身回道:“陛下相诏,微臣却因一己之身而未能得入见,微臣万死难赎。”
这说的却是他与宁儿刚重逢时,昭元帝下旨召见而自己却昏迷不醒的那一次。那天之后,宫中侍奉的柳莺便入了信远侯府。
昭元帝闻言,却稍微费了点力气,在纷乱庞杂的记忆里,理清了沈崇彦所说之事的前后逻辑。
上一世的昭元十八年,并没有发生沈崇彦昏迷而未得觐见,自己赐下柳莺一事。
而这一世此事发生,却是因为那时的自己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回想起前世的片段,但因梦境颠倒混乱,他并没彻底意识到重生之事,只是心有所感,才一时随性做出此事。
昭元帝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沈卿平身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沈崇彦莫名震悚:“你确实有过,只是不在此中。”
陛下如此说,让沈崇彦不敢再跪,只得谢恩后,起身肃立在侧。
此时的昭元帝换了身杏黄色的常服,玄冠上装饰有五彩玉云,只以一枚玉簪定住,正是天子燕居的装束。
而沈崇彦看了看未整衣冠的自己,不免羞惭难当,只深深低下头去。
昭元帝却道:“抬起头来。”
他细细打量沈崇彦,似乎想从那张脸上找出些岁月的痕迹:“沈卿,尔年几何?”
沈崇彦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微臣如今已过三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