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医拱手道:“侯爷这一次受伤太重,创口颇深,可以说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但距离病情平稳,还早得很,至于之后如何,也只能看造化了。微臣和薛大人恐怕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这段时日要叨扰府上了。”
白太医的话,让她们刚放下的心又跟着悬了起来,老夫人现在直把这二位太医看作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哪里的话!二位大人只管安心住下,一应衣食供给都安排好了,一概不用操心。若有缺漏之处,大人们只管开口。”
薛院判缓过一些劲,叮嘱道:“侯爷这会儿是最虚弱的时候,万不可见风受冷,所有入口近身之物都须得我二人过目。另房中不可离人,十二时辰都得着人看守,又不许喧哗吵闹,除非极亲近者,其余诸人最好一概勿见。”
“对了。”他伸出手,轻轻一抚须,问道:“侯爷清醒时,口中含糊叫了‘宁儿’的名字。不知老夫人可知,这是哪一位姑娘或公子?可请来与侯爷一见。”
这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宁儿身上!
朱老夫人的神色复杂地看了宁儿一眼,她想不明白,崇彦怎么对这非亲非故的丫头如此看重?
这孩子当真如崇彦所说,只是他故友的遗孤,而与自己毫无瓜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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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熏了药,但房中仍是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相较于昨日的触目惊心,今天侯爷已被收拾得很妥当,宽大的外袍下,隐约可见一圈圈紧紧缠着的纯白色棉纱。
春草传话时说是“睁眼了”,实则不过沈崇彦勉强掀开眼皮,不过半刻钟,便又沉沉阖上眼,一动不动地躺在病榻上。
因伤及肺腑,薛太医让他半躺靠在大迎枕上,宁儿跟在朱老夫人身后,在床前两步开外就停下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侯爷。
她们谁也不敢开心,唯恐打扰了侯爷的休息,倒是沈崇彦听见动静,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来。
他一时不能转头,香茗忙上前柔声道:“侯爷,是老夫人和宁姑娘看您来了。”
沈崇彦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朱老夫人何曾见过向来英武的儿子这样病骨支离的凄惨模样,怎么也忍耐不住,扶着岫玉,扭过头去无声啜泣起来。
宁儿却向前一步,她轻轻屏息,唯恐呼气重了冲撞了他,就这样凝神注视着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