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带一拉,就将沈崇尧调了个方向,极自然地揽着他走到院中,劝道:“这会儿不许你们进去,便是好消息了。”
这话旁人是否听进去他不在意,但宁儿却眼睛一亮,是啊!若当真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那多半会叫二老爷进去交代。
鹿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飞快地盘算,林家说沈姑娘是老太太的表亲,只是寄住在侯府而已。
但仅仅是这层关系,她又怎么会一听沈崇彦伤重,就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刚一回府,不去长辈房中回话,却径直来了侯爷的院子,而看她行止,分明与院中掌事的丫鬟极熟悉,又与沈家老二和那小子极亲近的模样。
鹿奎本就心细如发,常年在暗地里摸爬滚打,做惯了盘查缉问之事,此时一看,就笃定传闻有异,沈姑娘绝对与信远侯关系匪浅。
沈崇彦揖道:“多谢鹿大人开解,是下官着相了。只是,如今家兄情况未明,还请大人恕在下接待不周了。”
毕竟鹿奎递帖,指名道姓给的是信远侯,但如今沈崇彦生死未卜,这理由怎么也站不住脚。沈崇尧又顾他不上,故而委婉下了逐客令。
鹿奎却看了一眼那药僮,淡笑道:“沈大人此言差矣。若鹿某所看不错,如今为沈侯救治的,乃是宫中御医?”
沈崇尧道:“天恩浩荡,确实是圣上怜惜侯爷,特派了太医主治。”
鹿奎道:“正是如此。太医救人乃是皇命,想来沈侯之所以受伤,亦是勤于王事。”
他脸色一肃,拱手道:“而鹿某幸蒙圣上看重,出入公门侯府,也是尊奉王命。并不为饮宴做乐而来,又谈何接待不周呢?”
沈崇尧心下凛然,听鹿奎的口气,他来侯府,倒有公务在身。兹事体大,他不由道:“鹿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凭他本心而论,这波诡云谲之时,真是十二万分不想鹿奎掺和进自家事来。
说得难听些,在他原先厮混的那些文人墨客嘴里,这鹿奎向来仗势骄横,恣行凌虐,好杀滥刑,俨然就是国朝一等一的贪酷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