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到陛下的踪迹,萧定犹自可,鹿奎却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他一摔马鞭,怒道:“陛下不见了,你倒坐得住?如今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
萧定苦笑一声,从马上翻身下来,反宽慰道:“鹿兄,勿要过于忧心。既然守卫曾在此处面见圣驾,前头又有丁三追踪,陛下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来不会有事。”
“想来无事?”鹿奎冷声道:“陛下千金之躯,万乘之尊,天下万民,皆系于一身,何等贵重?事涉陛下安危,分毫不容有失,又岂能轻言‘想来’二字?”
他的眉目本就深峻,此时冷下脸来,眸中寒光浸浸,愈发显得不可逼视。
萧定只摇了摇头,闷声道:“陛下英明决断,自有圣裁。他不欲你我相随,又为之奈何?”
鹿奎焦躁地绕着马来回踱步,那一双漂亮的凤眸中满盛着恼怒。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萧定,沉声道:“萧兄,你我兄弟一张,有些事我本不想多问。只是实在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以往,陛下纵然不喜张扬,出宫鱼服不肯多设仪驾,可也不曾像现在这样,丢下随扈,孤身支影地行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萧定:“陛下这到底怎么了?我去京数月,不知道京中宫中究竟有何变化,但恳请萧兄垂告,陛下行事大异于前,究竟所为何事?”
萧定顶着那一张冰块脸,可见鹿奎如此忧虑,心中不免触动。论及对比陛下的忠心,恐怕鹿奎称第二,恐怕便无人敢称第一。
他们这些人再如何,到底有父母亲族的挂累,行事办差,总归有所顾忌。
可鹿奎与他们不同,他父母早丧,六亲俱亡,无子无妻,孑然一身,心中眼中除了父母之仇,便唯有一个陛下。
他天生自有一股痴意在,若为了他认准的人或事,虽九死犹未悔,纵使粉身碎骨而不改其志。可对其余一切众生,却漠然不见,全视为草芥刍狗,浑然不放在眼中。
故而他行事偏执酷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知惹下多少人的忌讳,满朝毁谤加身,可鹿奎全不在意,丝毫不萦于怀抱。
萧定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远一些,他叹一口气,上前揽住鹿奎,肃声道:“鹿兄,实在不是我有意相瞒,只是事关陛下,容不得我胡乱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