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玉先前见老夫人伤心,便想着有意引她一乐,以免郁积于心,失于排遣。此时见她开怀,忙笑着奉承:“当着亲家老太太的面,还请老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不看旁的,便看在瑛少爷、瑶小姐的金面上吧。”
朱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指着沈成瑛道:“常听百姓家说,生儿随娘,生女肖父。偏偏我们家这一对宝贝,都随了他娘的样子,兄妹俩如出一辙的精致。”
宁儿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一种巨大的荒谬的妄想像闪电一般击中了她。
她没忍住抬眼去看沈成瑛,他如今已脱去了孩气,很有些少年人的青涩。细看来,他的眉目锋锐之余,掩藏着一分秀媚,确实是像极了罗妙芸的含情妙目。
但怎么看,都与沈崇彦那一双不怒而威的凤目绝无相似之处。
那边朱老夫人仍口吻亲昵地抱怨道:“偏存珠那边,生出的孩子又个顶个的像父亲,我这些儿女,就没一个随了我的。”
沈成瑛正到了抽条的年纪,身量一日日高起来,立在那里,就像一竿挺拔的翠竹,清瘦而单薄。
侯爷少小长于弓马,自然体格英武刚健,而沈成瑛却自幼酷爱诗书,一望便有书卷文秀之气。
宁儿告诉自己,子女样貌与父母不类,并不是什么稀罕之事。莫说在深宅大院里,就是在民间人家,这实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一边是簪缨百年的侯府,一边是书香世代的高门,罗夫人礼出大家,最重节孝。
但另一道声音又在她心底不受控制地响起:叶珍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杀人放火,也要把刘葵握在手中,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开口指认旧主,揭露出安儿夭折的真相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罗妙芸在这么不利的情况下,宁可违拗母亲,也要找到刘妈妈的下落?
又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叶珍甘冒奇险,也要放手一搏,自信能够凭此一击必杀,彻底将罗妙芸斩于刃下?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