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自虐的打算,既然侯爷开口免了她的罚,她当然不会继续跪着受罪。宁儿咬着牙想站起身,但冻麻了的双腿却彻底不听使唤,踉跄着往前一跪。

沈崇彦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关切道:“你怎么样?”

宁儿借着他的力气,略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微微摇头,轻声道:“多谢侯爷,我没事。”

蕉桐院中的婢女看了他们一眼,欲言又止,还是沈崇彦身边的小厮低声提醒:“侯爷,这风口上冷。夫人和少爷小姐,都在里头等着您呢。”

沈崇彦摆了摆手,他蹙起眉,倒像是遇见十分为难的事,吩咐道:“找人带她下去,暖和暖和,换身衣裳,再喝一剂驱寒的汤药。小小年纪,别冻出个好歹,再落下病根来。”

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宁儿说的,他斟酌道:“你别急着回去,在这里等我。”

一旁的小厮婢女皆惊异地互相对视,不知道侯爷为什么这时候好好地关注起一个最低等的粗使丫头。

宁儿垂着头,并没答话,持续的寒冷与身上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浑浑噩噩,一时还转不过来。

这时候,廊檐之下却传来一道娇妩的女声:“侯爷。”一位明艳端庄的夫人越出门帘,款款行至沈崇彦身边,她身穿石榴红遍地金通袖长袄,在萧瑟的冬日灿如朝霞。

她极自然地扫了院中一眼,笑道:“侯爷来了,怎么不进去?瑛儿瑶儿都等着您呢。”

她的目光落在宁儿身上,语气轻柔,但在宁儿耳中却锐利如刀锋一般:“这是哪个院子的下人?好面生的模样,我却不认得。”

正是罗妙芸。

沈崇彦只看着宁儿,却没接罗夫人的话,只道:“下去歇着吧,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罗妙芸的神色立刻微妙地变化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宁儿一眼,笑道:“原来是侯爷的丫头?”

一旁伺候的婢女忙解释道:“回夫人。这是浣洗处的粗使,两三个月前才入的府。今日是被大姑娘招进来说话的。”

沈崇彦倒像是被罗妙芸的话提醒了,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既如此,以后别回浣洗处了,让她去德邻斋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