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猜得没错,那令罗老夫人骤然色变的卷轴上,写的恐怕就是桩桩件件令人齿冷心寒的恶行!

只是不知,这事到底从何上达天听,而一向独坐高台的陛下,又为何起兴管起了后宅阴私之事。

不中用了……她眼中含着浊泪,一张脸似在油锅冰鉴里翻滚,一时滚烫、一时冰冷。

朱老夫人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便拼着得罪了长公主,她也该坚辞不出。

这下子,她苦心孤诣周全了一辈子的脸面,信远侯府几代的英名,都注定要在亲家、在娘家、在满京人面前,丢个一干二净!

不管是杀子、还是下毒,抑或是宁儿娘亲的那桩丑事,一旦爆出来……她沉痛地看了卷轴一眼,绝望地闭上了眼。

瑶儿,祖母本想保住你娘亲的一丝名声,也是保全你们兄妹的体面,可现在,注定是做不到了。

这位武英殿舍人见罗老夫人已颤抖地说不出话,也没继续为难她,反而缓缓展开卷轴,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十分悦耳:“信远侯沈崇彦之妻罗氏妙芸,癸酉年七月,生子沈成……”

“别说了!”始终一声不吭的罗妙芸突然像疯了一样打断了他,尖叫道:“别说了!”

罗芃含笑看了她一眼,仍往下念道:“生子沈成瑛、女沈如瑶……”

罗妙芸膝行数步,猛然扑到他脚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用手去遮挡那卷轴,她死死盯着罗芃,目露哀求:“求你,别说了。求您了!”

沈如瑶目瞪口呆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娘亲,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她会不顾场合、不顾体面做出这等行径。

但罗芃却好像铁石心肠一般,面对罗妙芸梨花带雨的哀求,丝毫不为所动,他低头看着她,抓住她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抽出了卷轴。

眼泪成串从她脸上滚落,罗妙芸一面摇头,一面含混不清地哭喊道:“别说,求你,芃三哥,求你别往下说了!”

她好像完全崩溃了,浑然忘了此刻的处境,她死死抱着罗芃的衣袖:“至少,别当着瑶儿的面,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