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智全宝招招手,让这三四个人进来,
“怎么就你们几个,你们巡检呢?”
前面一个蹋着腰,一脸谄媚说道,
“爷爷,巡检老爷在河对过,正调集人手过来,还寻了医馆派人来,只是咱这里没有仵作,万一有不开眼的折在这里,还等您吩咐,咱们进城报信儿。”
这是个老兵油子,巡检不在便是他作主,而且是个智全宝认得的,才腆着脸上来说话。
“奎九儿,你老小子怎么转了性了,这个时辰还没醉死过去?”
这奎九儿乃是奎二儿的本家兄弟,奎家乃是城关大姓,这凤尾埠便是十几家本家,莫看都是姓奎的,其实彼此间也就那么回事,若真翻了脸,这仇怨比陌生人之间还刻骨三分,比如奎二儿就是仗着排行在前面,又是大宗,便抢先娶了这奎九儿的相好,最后还侵吞姑娘家的嫁妆,逼得姑娘跳了河。
这便是血海深仇了,这奎二儿来闹事的消息,便是奎九儿通报的消息,如今奎二儿生死都攥在智全宝手里,还抬举奎九儿,不只给了赏钱,还在这巡检面前把他提拔起来。
看来此人果然心思伶俐,听闻是智全宝的事儿,比那巡检来的还麻利,明摆着告诉其他人,我奎九儿就是智都头门下走狗。
“爷爷,咱也不敢天天喝道啊,不说耽误了正事,袖子里也拿不出几个子儿啊。”
听智全宝和他说玩笑话,更觉得面上有光。
“扯淡,不说爷爷赏你的,便是在凤尾埠还喂不饱你?”
智全宝其实心里看不上这些兵油子,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汉子若是真卖命干事儿,只怕家里败落得更快,巡丁若是厢军还有份儿饷钱,但若是土兵那是半个铜子儿也没有,顶多是管一日三餐,想挣钱只能跟着巡检为虎作伥。
也是这凤尾埠繁华,而且这里的巡检还是个相对本分的,毕竟是左判亲自挑选的人,不敢欺上瞒下,于是上上下下都还满意。
比如这里的巡检司,一个巡检是禁军都头,五十多个巡丁,教阅厢军算上奎九儿三人,其余厢军六人,剩下的都是土兵,但是与右判管着的那些巡检司那些巡丁脸有菜色不同,这里个个算得上精神饱满,操练得力,皆是能用得上的人。
听了智全宝拿话揶揄自己,这人懦懦的说,
“爷爷给得赏,家里用了些,剩下都给妹子家拿去了,她爹是个痨病身子,这个月份多吃些药,秋冬天儿才好熬过去。”
智全宝闻言一怔,奎九儿口中的妹子,他听元三儿说过,便是被奎二儿强娶的女子,本来还是中人之家,被那奎二儿抢了身子,家财也被盘剥了,姑娘跳水时被他爹爹死命捞了上来,姑娘只是受了风寒,她爹伤了心肺根本,落下顽疾。
这奎九儿也是个痴情种子,本来跟着族里兄弟跑买卖,回来后知道此事,便把赚来的钱大半花在姑娘家里,还去当了厢军,本来就是跑在外面躲避奎二儿下黑手,如今入了行伍既是为了自保,也是想报仇雪恨。
“那你可要抓紧,赶着她爹还在,赶紧娶过来!”
智全宝对这等重情重义之人,格外有好感,听了这话,对这汉子大为改观。
“爷爷,我倒是想,可是我听家里老人说,妹子还是那厮的人,咱也是没法子。”
智全宝明白他的意思,姑娘自尽未果,那就还是奎二儿的媳妇。
“你是光棍,她若是个寡妇,你还娶吗?”
啊?
听了智全宝这话,这汉子懵住了.
“咋了?不乐意?”
“乐。。。乐意啊!”
汉子反应过来,喜极而泣。
“那就这么定了,娶亲的时候,咱也来喝杯喜酒!”
奎九儿急忙跪倒在地,不住叩头,指天说地的表忠心。
“起来吧,偌大汉子哭个甚,”
智全宝拿脚把他拨弄倒了,
“赶明儿,带着她爹到我家铺子里拿药,跟着你智爷爷,还能收了你喝酒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