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只是搜索一座小楼,三郎却如此凝重,众人知道他不是个夸大其词之人,如此看来,这里恐怕有些大门道。
三郎将线香分给众人,然后便要一起过去,霄春臣则来劝,他站这么远都闻到了浓厚的腐尸臭味,而宗淑还是重伤在身,只怕他中了寒邪毒秽。
“你们也别拦着他,他这人看着随和,其实最为固执,我方才用苦艾熏蒸过的素缣将伤处又敷了一层,还有这个!”
三娘从随身褡裢中取出一团素绢来,
“这素绢都是用艾草青蒿熏蒸过的,裁成尺余,遮住口鼻便可!”
才打开这小楼外面的围墙小门,一股直扎魂魄的恶臭冲击而来,便是线香萦绕,青艾遮蔽,这股恶臭似乎粘稠的身上,根本挥之不去。
“这么剧烈的尸臭,不可有明火接近,附近必有风囊,先找来灌风进去!”
线香也不敢靠前,襄承勖也知道凶险,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老仵作世代经验,积尸之处,不可用明火,更不可贸然靠近,必须先全力通风,才可徐徐将积尸取出,而积尸地则必须用生石灰来覆盖,才能消除尸毒。
果然,就在廊榭内就找了三四个整皮子做的风囊。
士卒们轮番往里面鼓风,过了两刻钟才将味道散开些,又找来生石灰往里面铺路。
霄春臣他们则避到一旁,也是讨论起来,
“世衡,这里莫不是他们图财害命的藏尸地?”
三郎摇了摇头,
“崇宪兄,你看这里与那化人场才离了多远,真若是毁尸灭迹,一把火烧化了岂不是更好?”
熊暠凑过来,
“依俺来看,只怕是邪教搞些害人阵法所在!”
“呸,有三郎这正宗传人在此,还能看不破是不是邪阵?”
霄春臣倒是与熊暠素来没个上下之分。
“这里既不是藏尸地,也不是邪阵,摆了这么多腐尸,搞这么唬人,可见这里却是藏着不得了的东西!”
看到士卒们忙活的差不多了,三郎已经等不及进去了,但是领头的还是熊暠、襄承勖二人,便是霄春臣也被挡在身后,这里逼仄,加上柳瑒,他们五个走在前面。
虽然通了风,但是为了避免危险,还是没有举火,他们趁着浑晦的光亮走进小楼,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柴垛一般堆起来的尸骸,若是仔细看,底下的已经白骨化,最上面的还算齐整,最恶心的便是中间的腐尸,绿油油的是腐烂的五脏六腑,白花花的是蛹动的肉蛆,脚底下渣渣响的是蜕去的蛆壳,眼帘前忽愣愣的是豆大的飞蝇。
此情此景比那味道更冲击心灵,几个人都快吐了,只看襄承勖看着地面却是若有所思。
“从勉兄,可是发现什么端倪?”
三郎问道。
“三郎君,这里有些奇怪啊!”
襄承勖指着地面那滑腻腻尸油尸蜡上堆积的蛆壳,
“这蛆壳堆积高低有别,若是整体观瞧,似乎是。。。”
“似乎是车辙痕迹?”
“正是,三郎君也是这么看?”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彼此的佩服。
三郎也是忍着不适仔细观瞧,忽然转身对柳瑒说道,
“秦越,你出去和他们说一声,都离得远些,莫要把他们惊吓了!先让三娘、六郎他们去前院!”
柳瑒不敢耽搁,过了几息在外面喊道,
“他们都退出去了!”
“崇宪兄,达远兄,你们二人前后抓住那里的铁环!”
三郎指了指这尸堆最底下,原来白骨遮蔽下竟有粗大的铁环,再往后面看也有,而三郎还想与襄承勖拉这边的铁环,却被进来的柳瑒拦着了,将他拉到一旁,
“你只管说做什么,不用你动手!”
只把背影对着三郎,绝不让他靠前,三郎心头一暖,看着他们几人,没来由一阵感怀,但是嘴里也没耽搁。
“现将铁环往上面提,然后循着车辙往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