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田拉开儿子,急匆匆回家拿了一个小篓子,正要离开,想了想又喊上儿子一起走。
一大一小两人来到粪场,陈狗儿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七八人,正在里边翻搅着什么。
陈有田带着儿子进到最里边,抓起粪堆里白花花的蛆虫给儿子看:“狗儿,看到了吧,把这些蛆虫都捡到篓子去。”
陈狗儿有些抗拒:“爹,好恶心。”
陈有田叹口气,想摸儿子的头,可看到手上沾着的粪便,又默默垂下胳膊。
“快点,你娘和你妹妹还等着咱们带吃的回去呢。”
陈狗儿忍着恶心将一条蠕动着身躯的蛆虫捉起,偏过头扔进篓子里。
有了开始,后边就简单多了。可惜现在天气还冷,粪场里蛆虫也不多,两人搜了半天也才找了两捧。
陈有田用水冲洗了几遍篓子,将上边沾着的粪水冲干净,然后才牵着儿子的手赶回家。
回家后,陈氏看了眼篓子里的蛆虫,默默的没有说话,只是烧水煮了一遍,一家四口就这么吃了一顿。
吃过后,陈氏拿出压箱底的最后一包首饰递给丈夫:“听说城墙根的大头兵手里还有粮食往外卖,你去瞧一瞧。”
此时民间粮食已经没了,但是守城的官兵手里却还有粮。高名衡深知这时候维持守城官兵的稳定最重要,所以不仅将官仓仅剩的粮食调拨过去,还给官兵发下令箭允许他们向城内富户“筹措”粮食,其实就是默许官兵行劫。
官兵一手持令箭,一手拿刀枪,冲进富户家里勒令缴粮。若缴不出,则折合银两,每石八十两至一百二十两不等。要是连银子也拿不出,就将人锁拿走,等着家属交银赎人。
陈有田看着妻子压箱底的这点首饰,眉头紧锁:“那群大头兵要价太狠,粮食几乎要用等重的银子去换。这点首饰怕是连一升都换不来。”
陈氏叹道:“那又能怎么办呢?能活一天算一天,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