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三祖家的两个侄子,郑坤,郑墨。”待四人见礼之后郑宽继续介绍。
最后两个青年身子羸弱,头戴唐巾,身穿道袍,足蹑云履,一副读书人模样。
“你二人可有功名?”这二人看起来,就年长郑直很多,奈何郑直辈分高。见礼之后,他学着郑宽的口吻询问。
“侄子在县学已是增生。”郑墨等嫡兄郑坤摇头之后,才躬身回话。
“哦。”郑直不再多言。有些事,做了就行,讲出来,徒增烦恼。至于考校两个侄子文采?他如今连半瓶子醋都没有,全靠晃荡。
赵耀庆瞅了眼隐隐有不平之态的郑坤,扭头对郑宽笑道“俺瞅着权哥,柄哥还有表侄这身板,不从军太亏了。不如俺回清苑时一起走。虎哥如今那里参随并不多,自家兄弟信得过。”
郑宽没有着急回答,看向郑直。
“虎哥前一阵来信还抱怨过。”郑直立刻道“保定五卫自成一系。”扭头问郑权“权哥可有军功?”这当然是含蓄的问对方有没有袭职。毕竟同宗,他总不能盼着郑权没爹。
“俺爷老子不让。”郑权显然没听懂“一有招兵的,他那就给否了。若不然,俺咋也该是个总旗。”
总旗?据郑直所知平阳宗迈嫡枝是世袭平阳卫指挥佥事,那也就意味着,长祖这一房不是嫡枝。他又看向郑柄叔侄。
“家父还在卫里掌印,俺俩都是舍人。”郑柄老老实实回答。
“这样啊。”不等郑直开口,赵耀庆道“那不如三位跟着俺。虽然是军伴,可是俺咋也亏不了亲戚。”立刻开始天花乱坠的游说三人。
赵耀庆虽然已经是纳级都指挥佥事,可在郑虎那里同样是个参随,没有资格再带参随,却有挑选军伴的资格。赵耀庆之所以要招纳三人,一来是想给郑直使绊子,二来回去有个使唤人。至于亲戚?他姓赵。
郑宽和郑直都没吭声。
郑权,郑柄,郑垒三人都出身卫所,晓得军伴什么意思,也懂意味着啥,自然不愿意。可是架不住此赵耀庆非彼赵耀庆,动手不行的他耍嘴完全碾压了三个同宗。慢慢的,三人在赵耀庆的合纵连横之下,因为存着好勇斗狠之心,就这么应了下来。
郑坤和郑墨从始至终同样不发一言,赵耀庆的蛊惑本就不是对他们的,再加上二人虽然功名不如人,却也有脑子,自然看清了对方的意图。
果然是郑家人,人心不齐,内斗的老传统没有丢。
郑直拿出烟袋,递给郑宽一支,自个留了一支,剩下的给了郑权。郑权之前从郑宽那里得到过几支,拿出一支烟,将烟袋给了赵耀庆。赵耀庆又给了郑柄,郑柄给了郑垒。郑垒给了郑坤。郑坤就手拿出一根烟递给郑墨,自个留下一根,然后堂而皇之的将烟袋揣进怀里。
赵耀庆看的心旷神怡,这郑坤比他当初还要洒脱。大伙只是同宗,都快出五服了,谁还欠着谁不成?
“表兄,姑丈是不是要外放了?”郑直为郑宽和赵耀庆等人点上烟之后,随口一问。
“没有。”不得不讲,如今郑直和赵耀庆配合的越来越默契。只是他原本打算看郑直笑话的,此刻对方既然窥破,干脆顺水推舟“只是改为了管理镇江到九江的沿江芦洲。这么大一片水道,俺爹跟前也没个得用之人。正头疼呢。”
镇江至九江一带俱有芦洲,近些年江州县并巡检司每年斫办本色芦柴及折收银两解送。南京工部烧造买办应用已有定额,洲场年久坍涨不一。或因淤塞而新生,或因移徙而重出,多被富豪军民人等占为己业,又或投献官豪势要之家,以一包十恣意霸占。而旧额洲场日见侵削,所在有司因而交通富民,阿顺势要怠惰不理。甚至不复取芦于洲,但科民陪偿。又有不近大江县分,原无芦洲处所,亦一概科取。积弊多端,以致小民受害,连年告讦不已。国课亏少,遇有南京工部烧造修理等项工程,紧急未免拘并各处铺行窑头人等,揭借应用累及无辜。
故而去年南京工部请设主事一员管镇江至九江沿江芦洲。朝廷不答应,只是让南京工部简司属一员,奉敕理之官,不必增设。而赵硕就被选中,年后已然赴任。
郑宽有些无语,这么粗陋的法子,怎么……
“表叔。”郑坤却道“俺识文断字,你看俺成不?”
“成啊。”赵耀庆看向依旧默不吭声的郑墨“墨哥有功名,也可以一起去。”
“侄子多谢表叔美意。”郑墨这才开口“只是侄儿想跟着十七叔学习功课。”
众人神态各异,郑直干笑几声。学习功课?学习话本他还能指点一二,至于功课……
“对对对。”赵耀庆却抢先道“舅舅学问好,俺们都晓得。可是精力有限,表弟就不要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