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还不到位置。现在就开始吗?或许有些操之过急。”阿里克摘下熊首头盔,向老弟建议可以稍稍推迟。
留里克摇摇头:“瞧瞧这热烈的场面,我们岂能扫了大家兴致?”
“立刻点火?就不再做一番演讲?”
“不必了。我再是呐喊,也压不住大家的怒吼。战士们就是希望这些战败者彻底化作灰尽,我们就要用他们的死来向奥丁证明我们是伟大战士。”
这话阿里克听得十分舒服,他好好打量一下国王弟弟:“奥托之剑。毁灭者!它代表着伯父的意志。可惜啊,瓦季姆没能在诺夫哥罗德祭祀掉。”
“那倒不至于。”留里克耸耸肩:“瓦季姆的头会被斩首,会献给老国王,还要被诺夫哥罗德的博雅尔们展览一下。”
“一切你说了算。现在动手吗?”
“那就点火吧。给我火把。”
“好嘞。”
于是,号角声突然停了,在偃旗息鼓一阵子后,号角与皮鼓同时作响。
一位高大的男人当众高举火把,他站在高处,近处的人看得到那是国王大人,远些的人只看到一个手持火把的伟岸形象。
他要干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
先导火堆故意混了凝固油脂、蜂蜡,乃至少量土硝,令干枯的芦苇变得极为易燃。
留里克好好展示一番手里的火把,奋力将之抛出稳当得落在先导火堆里,接着便引来火硝的爆燃,继而火势迅速展开。
但火塔并未迅速完成。
人们只看到一团火球腾起,继而爆发热烈轰鸣。火球散去,就剩下一团火了,这令起哄的人们倍感失望。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留里克迟迟不离去,就在两位祭司装扮的妻子陪同下,注视着火势慢慢扩大。
加了料的先导火堆火势越来越大,它开始炙烤着木塔的含水木料,引得整个塔都在散发蒸汽。
当一切达到可燃的临界点,木塔终于开始向火塔的转变。
为此留里克一身甲胃屹立于此已经好大一阵子,他与妻子们倒是不嫌冷,就是持续站着双腿麻木肩膀也不舒服。
他依旧在忍耐,他知道自己不可退却,除非那火塔的热烈足够将自己烤焦。
星辰正在移位,当北斗七星与北极星(天枢)达到正确的相对位置,就可以说光明节之刻已经到来。
留里克故意提前点火,隔了约莫三个小时候,那火塔越烧越烈,逼得留里克不得不撤离了。
整个大祭坛首次陷入到认为创造的太阳了,罗斯联军已经习惯这种传统节目,而数以百计的村庄首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算是什么?祭祀火神吗?
所以,罗斯人其实也是信仰庇隆大神的吗?他们真的在祭祀圣火!
斯维涅茨河,名字就是圣火,格涅兹多沃祭坛故意建设在此河畔。842年最后的一天,一座火塔屹立于祭坛,它如行为艺术般诠释了何为“圣火”,整个格涅兹多沃陷入到严冬中的奇异温暖中——甚至热过了头。
热力烤得人们退却,大量战士干脆赤膊现身,就令自己的前胸后背接受一番炙烤,此事也有讲究,所谓得到火神的祝福。年轻的战士多有此作为,毕竟他们的母亲多是斯拉夫人,因母族的关系,他们也开始了对斯拉夫诸神的信仰,并于北欧诸神混在一起理解。
在烈焰下,年轻战士自由展示着自己的肌肉线条,胸毛被烈焰照得发白,浑身也开始渗出晶莹汗水。他们才不觉得冷,恰恰觉得仿佛在蒸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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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热力,一具如烂肉一般的无头尸体安置在一辆小雪橇上,被赤膊汗津津的战士拖曳到留里克身边。
“大王,瓦季姆的脑袋已经斩下。”
“很好。”留里克点点头,示意部下动手。
瓦季姆的血鹰到此为止,狰狞的尸身已经冻得坚硬,倒是现在已经开始解冻了。
前方火塔危险至极,空气中也弥漫着松脂的特别刺鼻气息,还有人人都知道那是什么的奇怪烤肉气味。
得令的战士们合力举着一根极长的松木树干,一端抵着安置尸体的雪橇。大家先用雪擦拭身子,再将湿漉漉的布毯披在身上,如此推着木杆将雪橇直接送入火塔,与烧得发白的木料混在一起。
完成任务的他们带着癫狂的笑意归来,此刻所有人剧烈散发着蒸汽,仿佛从岩浆里刚爬出来。
瓦季姆彻底结束了,唯有他的头颅还存在。
留里克估计在回到诺夫哥罗德做完展示后,就当将此脑袋制作成骨碗。看似是变态的丧病行为,实则是维京世界称道的英雄之举。
这样展示了国王的权威、国王的霸气,各路部族最吃这一套,比起国王仁慈康慨,现在的人们最需要国王带着大家不断打胜仗、不断羞辱敌人。
留里克实在是在战争中悟出了这一真谛,于是,他已经为自己预定了瓦季姆的头骨酒碗,当然还要用青金石、黄金做妆点。
这是最后的火葬,候命的“熊军”忍着热力,不断向火塔添加新燃料——砍伐的高度惊人的红松与云杉。
火塔燃尽了斯摩棱斯克的旧时代,待火塔熄灭化作一地厚重的灰尽,总督府管理此地的新时代随之开始。
如此由阿里克不断为火塔添柴就有了很强的意义,因为他就是委任的总督大人,也由他参与、监督本地所有的旧时统治者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