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的话进一步激起了塞金二世的权力欲,他早已知晓南方诸贵根本不是铁板一块,将他们分化、将原有的嫌隙扩大,未来势必有利于罗斯。
刚刚的闲聊是完全公开的,站在一边的伯纳德听得根本不是滋味。
加斯科涅伯国有望基由一些契机扩张实力,他们扩张后势必变相削弱波瓦蒂尔-奥维涅伯国的势力。伯纳德对此一直有所警惕,他碍于面子、国际观瞻、与脆弱的规定,不能随意地向比利牛斯山方向扩张实力。
伯纳德这便走进留里克,催促道:“诺曼人的王,我们今日已经会面,你到底有怎样的计划,请如实地说出来吧。”
“您?”留里克明知故问道:“您就是波瓦蒂尔伯爵大人,我听我儿子重点说过你,我儿子对你的评价很高。”
听着像是奉承,仔细品味一些总觉得不是滋味。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品头论足,无论是褒义非议,都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不甘于接受的。
明知查理一直不尴不尬地待在现场,伯纳德还是要指明自己实力非凡。
他这就指着列队的骑兵集团,罢了还伸出四根手指:“任何事情趁早说明白。我有骑兵四千,我绝没有开玩笑。”
“呵!”留里克早就觉得那些骑兵是严重威胁,他昂起胸膛极为自信:“看得出你们是带着大军来会面的,所以我也做好了厮杀准备。如果是一般军队,见到你们的骑兵就该怂了。可是很可惜,当年我在易北河连续干掉了大巴伐利亚公爵的五千骑兵,你这点兵马……不够我塞牙缝的。”
“你!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的。”留里克挤出一丝威胁性十足的笑意,又道:“你是要一个说法,我可以给你一个说法。你们大军驻扎之地距离欧塞尔城并不远,如果你们愿意开战,现在我就放你们回去。伯纳德!你若是想要打仗,回去组织你所有的步兵前来,我们大可在城外的荒地厮杀,我敢肯定到时候你的数万大军全部命丧于此。”
留里克说得言之凿凿充满自信,但唯独不说诸如“罗斯军很期待一场战役”之类的话。
问题抛给伯纳德,是否交战全看老小子的意愿。
然而这番过激的话可是惊的塞金二世、阿克弗雷德与杜达连连反对。三位也手握重兵的伯爵不做任何的劝说,他们集体站在查理的立场上,公然宣布:我们不是来打仗的。
见到这一局面,伯纳德也只好拉下脸来服软。
“好吧。”老小子摊开双手,“既然我们都不希望打仗,不如这样。你退兵,我也退兵。如果你愿意进行大和谈,我们现在就做。我的士兵不能太久,如果有的下级骑士实在憋不住,擅自行动酿成误会就糟糕了。”
“是吗?你治军水平如此之差?还控制不住一些小贵族了?”
又是挑衅的话,伯纳德沉下老脸实在不想接。
接连的不愉快令老小子面上无光,他审时度势地认识到自己维持倔强意义不大,因为自己宣誓效忠的君主拿回了王冠,查理已经不再秃头,且查理已经单方面宣布与罗斯王结盟了,作为封臣不可以无端的令封君下不来台。
但留里克就是有意拖延时间。
他自听到伯纳德亲口声称手下有四千骑兵列队,那就让一群披重甲的家伙原地待着吧。重骑兵行军的时候,就把甲衣脱下来折叠好挂在马鞍上,等到即将交战时再穿上。
显然那些重骑兵一直穿着甲衣,锁子甲又无罩衣遮掩,现在下午阳光正盛,锁子甲应该被晒得越来越烫,它本身也较为沉重,重量还集中压在士兵肩膀,时间一长就是肩膀酸痛口渴难耐,战斗力必定快速下降。
罗斯军虽然也有披甲负重的问题,然大家是依托工事、营区木棚进行防御,到处是遮阳的地方,食物、饮水等补给品唾手可得,如果站累了,找个地方直接坐下来也无妨。己方以逸待劳,随着时间的推移,软实力上的优势会越来越大。
想必这也是伯纳德焦急的原因之一,那么就更要拖延时间闲聊。
于是,他们硬生生谈了近一个小时,以至于留里克准备的重甲步兵们都叫苦不迭,只是碍于大王的颜面大家都强忍着。
突袭战的机会已经被慢慢消磨掉,伯纳德也不知这个罗斯王还要谈多久。
一个金发的年轻王者简直是在回顾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所有描述确实令人胆寒。
想要与罗斯为敌者,不得不掂量一下成为仇敌后自己可能付出的惨痛代价。
想要与罗斯结盟者,又开始憧憬起与罗斯贸易后赚取大把金钱。
南方诸贵各有各的心思,他们倒是有一个共同夙愿——停止战争。
很难想象一个金发诺曼人用拉丁语说了如此之多,弄得他更像是个罗马人,一如其人头顶的黄金桂冠分明也是在向作古的真正罗马皇帝致敬。
留里克的话语无形中已经征服了加斯科涅伯爵与图卢兹伯爵,欧坦伯爵的怀疑心本来很重,现在也完全改变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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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旦冷静下来详谈,将话彻底说开了,这才发现彼此所谓的矛盾都是基于信息的不透明,如今彼此没有战斗的意义。
废了好一番口舌,留里克终于站起身,此刻太阳也行将落幕了。
“到此为止吧。我的朋友们,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本王诚挚的邀请你们明日再来欧塞尔城一会,我愿意在这里与你们好好谈谈下一步的计划到底如何落实。”
几位大伯爵互相交换眼神,基由留里克的嘴,有关联军攻破巴黎、将查理扶上阿基坦王位一事,大家已经达成了基本共识,只是在如何落实它,还要一番深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