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双喜的责问,任光荣涨红了脸,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退,而是拿出一张刚刚画好的战场示意图,指着敌我双方炮兵所在的一些点,很郑重的说道:“榆林军的炮很准,和他们拼准头,咱们是不行的,只有稳扎稳打,用时间慢慢磨,否则就算是把炮营打光了,也拼不过榆林军。”
说完,又分析道:“要拿下榆林,八成还得靠放迸,刘大帅派了铁裹车和掘城车,抵近挖掘,为的就是这个,咱们炮营的首要任务就是压制榆林军,保护他们的安全,轰不掉榆林军的红夷炮,刘大帅最多心有不满,但如果不能护住掘城车,让刚才的事情再发生,掘城车和铁裹车都被榆林军击毁,坏了攻城的大事,刘大帅怕就真要发怒了。”
李双喜虽然是毛小子,年轻气盛,但也并非是听不进话的人,压制城头守军,保护攻城器械,更是战前军议时,刘芳亮对他的亲口命令,此时听了任光荣的话,他渐渐冷静下来,气愤又无奈的说道:“那总得有一个办法吧?”
“就是磨,就是坚持,咱火药充足,不惧和榆林军对轰,但榆林军却不一定。最后,上上下下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只要咱尽力了,刘大帅也说不出什么来。”任光荣道。
李双喜咬牙想了想,跺脚骂道:“等破了城,额非把榆林城中的所有炮兵都宰了不可!”
……
李双喜焦躁愤怒的同时,前方的牛万才亦是愤怒狂躁,若不是身边人死命拉着他,他早就披挂上阵,亲自攻城了--小小榆林,竟然比潼关还要坚固,云梯一架架的竖起来,又一架架的被推倒,顺着云梯爬城的士兵,不是在半途跌落,就是在登上城头的瞬间,被榆林军刺下来,至于死于火铳弓箭手炸雷者,就更是不计其数,眼见自己麾下的精锐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但连榆林城头都还没有摸到呢,照这么下去,他如何向刘大帅交代?“
“上,给我上,后退者斩!”牛万才声嘶力竭,嗓子都要哑了。
和牛万才不同,谢文典性子稳重,他没有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云梯和蚁附攻城之上,他早已经看出,榆林城高池深,守军战力强悍,想要靠云梯夺城,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放迸”,也因此,他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保护铁裹车和掘城车之上,刚才掘城车被炸,吓的他出了一身冷汗,直到确定掘城车没有被炸毁,还能继续使用,他方才是松了一口气,给前方两个掌旅下命令道:“告诉他们,一定要护好掘城车,要是掘城车出了问题,就提头来见!”
闯军后方。
己方炮营无法压制榆林军的火炮,连带着,也就无法压制城头的反击,这令刘芳亮十分的失望---己方火炮数量是榆林军的数倍,火药更充足,李双喜战前也是拍胸脯保证,一定能轰的榆林军找不到北,但真正开战了,却是这样的结果,他如何能不失望?。
不过他也明白,不是李双喜不努力,实在是榆林军的火炮太过犀利,以质量弥补了数量的缺憾,如此之下,再派人强压,也是无益,于是,刘芳亮没有派人去催促李双喜,也没有去问责,只是严令牛万才和谢文典加紧进攻,任何人也不得后退,同时一定要保护好攻城器械,绝不能再被榆林军轻易摧毁。
战鼓声中,除了马世耀部始终休息不动,闯军其他各部轮番进攻,一队退,一队补,完全不顾死伤,城头榆林军前赴后继,奋勇守城,无有一人后退,闯军使用攻城云梯车抵近城墙,榆林军即投掷火油罐子,不使云梯车靠近,对掘城车和铁裹车,则是使用炸药粉末、火油和柴草,反复制造爆炸和烟火,至于闯军的蚁附攻城,那就更是简单了,所有人都拼了一条心,绝不让闯军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