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原谅,他就拿匕首,在她面前自残。
然后,一次次被伤害后,竟然还是选择相信他。
直到她有一次,半夜醒来,听到他勒索客商的言辞,她才知道自己的愚蠢。
她才终于明白,她被伤害,不是他太弱小,被那些客商威胁。
相反的,她和那些客商,才是受害者,被他无下限勒索威胁的对象。
为了能哄骗那些客商上当,他竟告诉那些客商,她是他养的家妓。
黄定洲看得出来,对方还有所隐瞒,但是,现在不是立刻逼问的时候,她的情绪激动且反复,不能给她太大的刺激,更不能碰触对方的心理雷区,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黄定洲微笑,温声问道,“那你知道与他合作客商的都是什么人吗?”
身着僧服的妇人定定地看着他,缓缓站起来,背过身,从怀中拿出一个薄薄的册子,她捏得很紧。
她用审视地目光看着黄县令,“黄县令,你答应民妇,你拿了这个名单,就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黄县令冷静地看着她,“本官不能保证能给他们定罪,定罪需要证据确凿,不过,如果他们愿意站出来,指认他们被梁茶叶商勒索诈骗,依晋律,勒索诈骗是重罪,以诈骗财产数额量刑,嫌犯需全额返还财物,并,从仗百起步,至最高刑仗杀弃市,如有其他罪名,还会叠罪叠刑。”
身着僧服的妇人听到这话,她闪着泪花,“全额返还财物,好,好,黄县令,你相信民妇,这些贪财好色之徒,只要听到这句,一定比狗还听话。那他们的罪呢?他们……”
黄县令微笑,“依晋律,奸罪是重罪,破坏人伦和社稷秩序,皆先徒刑再杖刑,杖刑以杖百起步,按罪名叠加,一般人很少能在百杖之下存活。”
至于流放与杀头之罪,那就要具体罪名,具体分析了,奸罪的分级众多,依真实情况定罪宣判。
这番话,仿佛给身着僧服的妇人一剂强心剂,她激动得红了眼眶,红了脸颊,她终于将手中的名册,递给了黄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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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递过去后,还舍不得放手,死死盯着名册,像是在看自己的救命稻草,她哑着嗓子,红着眼眶,委屈地看着黄县令,“你发誓,你没有骗民妇,也不会骗民妇。”
黄县令认真地看着她,“这是自然,晋律森严,本官不会骗你,晋律更不会骗你,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所有的罪犯,都无所遁形。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和本官一起回县衙,你作为证人,如若能上堂作证,那是最好。如若不能,也无妨,只要本官找到这些人,将他们押回县衙大牢,严加审讯,最终也会水落石出,还你们一个清白。”
她听到这番话,在对方诚恳的目光中,终于将名册,放到他的手上。
黄县令看着手法泛黄的名册,心知,这是对方最后的防线。
他思索了一番,将名册重新放回她手上,“不如本官誊抄一遍,这原册还是由你保管,你才是最有资格,保管它的人。”
他的这番话,让身着僧服的妇人内心最后的不安,都消散了。
在惶惶不可终日的这些年里,她从未再尝到正向能量的味道,但是,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她感受到佛祖终于再次眷顾她了,她心灵的某一处,再一次被阳光所眷顾。
她破涕为笑,“好。”
她的笑容,如此令人动容。
黄定洲没有再多浪费时间下去,向庵里借来了笔墨纸砚,快速誊抄了一遍。
他临走前,问她是否要一起离开,前往云县县衙。
身着僧服的妇人神色坚定,“要,民妇还要带上姓梁的第六任继室,她昨晚才诞下一个男婴,留她们母子在这里,并不安全。”
黄定洲了然,他让衙役去套了一辆马车,让她们坐马车。
不多时,他们一群人,趁着五更天的天光,赶往云县县衙。
进了云县县衙,黄定洲让性格爽朗的乔县丞和善于关照老幼妇孺的秦画师,负责安顿她们。
当身着僧服的妇人她们被领到县衙的厢房,看着戒备森严,值守巡逻衙役井然有序的县衙,身着僧服的妇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