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复四年(896年)正月初八,本应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欢庆新春佳节之时,但在魏州城内的临时行宫之中,却是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忧愁氛围。
朱友珪那张原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庞此刻更是布满了深深的忧虑之色,他紧握着拳头,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舅父,朱友文已率领大军抵达二十里之遥的王莽城,均王朱友贞所率部众亦已逼近至十五里外的贵乡一带。”
“更为糟糕的是,我方派去拦截敌军的队伍竟遭其成功劝降,如今我们所能调动的兵力仅仅剩下不足两万之数的龙虎军与龙骧军,只怕这魏州城难以坚守!”
李戬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平日里那份沉稳与淡定早已消失无踪。
他咬着牙恨恨地道:“都怨我等太过心慈手软,未能抢先一步对那些身处外地的藩王们动手,以至于让朱友文有机可乘,得以暗中勾结其他藩王以及旧日将领,谁能料到不过短短半年光景,他们居然能够集结起将近十万之众的兵马!”
朱友珪心急如焚,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道:“舅父,事到如今再懊悔也是无济于事了,眼下我们究竟该如何抉择?不如趁着对方还未合围之前弃城逃离。”
李戬闻言,不禁冷哼一声,“弃城?一旦离开了魏州,我们又能逃往何处?”
朱友珪稍稍迟疑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天下之大,岂会没有容身之所?要不……我们向北进发,前去投奔那刘仁恭,或许唯有如此,方能觅得一线生机。”
李戬闻言一怔,随即缓缓摇头,“刘仁恭目前自身难保,半年前丢了德州,四个月前丢了平州,两个月前丢了沧州,一个月前丢了蓟州,他的二十万兵马目前只剩十五万,其中十万收缩在幽州境内,其余五六万人分别驻守妫州、易州和镇州,根本没办法庇护我们。”
朱友珪听闻此言后,双眸之中猛然闪过一丝亮光,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舅父,既然刘仁恭自顾不暇,咱们完全可以趁机逃离魏州这个是非之地,去赵州或者冀州暂避风头。”
李戬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满脸愁容,“即便能够侥幸逃脱出去,恐怕也难以再有重振旗鼓、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朱友文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朱友珪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楚,“舅父,眼下情况已然如此艰难,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朱友文和朱友贞之间必然少不了一场争斗,再加上唐军已经沉寂了半年之久,想必也会有所动作。到那时各方势力都会自顾不暇,又哪里还会有人来顾及我们?”
听完朱友珪的分析,李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开口,“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赶紧着手准备吧,不要携带过多的物资,以免耽误宝贵的逃亡时间。”
“是否需要将此事告知朝中的大臣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