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仪器就摆满了几间套房,顶层已经很久没有入住过真正的客人了。
司临逸很少会过来这边,老头子的检查结果会有人发到他的手机里。当然,他也怕他多来几次,老头子会气得早死,那他花这么大力气给他续命,就划不来了。
不过今晚,是司董让人叫他过来的。
他让保镖传了好几次话,司临逸每次都是敷衍过去,今晚突然有了兴致,他从智投总部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最近的报表和一些资料,说不定老头子会想看看。
出电梯的时候,司临逸只身一人拿着一沓文件,过了两道安检门,安检门发出警报的“滴——”,旁边的保镖顿住,司临逸抬眸,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他抽出一根塞到嘴里,痞气一笑,双手半握着用打火机点燃了,吐出烟雾,然后把剩下的烟和那只打火机都扔到了保镖手里。
“我也不能例外,知道吗。”
保镖点头,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最开始有司董的律师来顶层看过几次,后来他的身体更差了,司临逸就严禁任何人来看望,包括司安娜,这丫头跟他闹过几回,不过司临逸并不担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的冷脸和父亲的死亡,他知道司安娜更畏惧前者。
司临逸推门进去的时候,医生正给司董做今天最后一次的例行检查,医生带着白色的棉质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旁边的心电图发出有规律的器械声,显得屋内冷静可怖、死气沉沉。
司临逸听力不错,但他这次没听到病床那头传来的呼吸声。
他把厚厚一沓文件扔在桌上,“啪”的一声响,打断了屋内的寂静。
医生转身朝他点了下头,推车出去了。
心电图上的波纹有了略微升高的波动,司临逸用脚勾过一边的椅子,坐在了床边。
他对上了父亲的眼睛。
塞琳娜曾经说过,司临逸的眼睛和司董格外像,从弧度到形状,完美地继承。尤其是司临逸二十岁之后,其中的凌厉和漠然,更是如出一辙。
那是属于司家人的眼睛。
可司临逸此时却觉得,老头子的眼皮下耷,快把整个瞳仁都盖住了,他现在疲态尽显,生命的蜡烛快要燃到尽头,再也不能用马鞭抽他,也不能让人把司安娜关进地下室里。
司临逸发现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这点。他笑得更愉悦。
“找我什么事?”他笑着问。
病床上的人吃力地喘了两口粗气,布满老年斑的手敲了敲床褥,司临逸挑眉,手伸到底下,摸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字:签。
歪歪扭扭,像是费了很大力气写的。
盯那个字两秒,司临逸抬头,笑:“什么意思?”
他在那人竭力睁大的眼睛里,随手把那半张纸捏成了团,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邦邦两声,司董握拳砸了两下手底的床,抻着脖子怒视他,腿也控制不住翘起一点,像翻不过壳的王八。
呼吸声不再平稳,插着鼻管的老人发出“呃呃”的声音,不用听也是在咒骂他。司临逸冷眼看着。
“早干嘛去了。”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他,面上很冷,心里却在想,要是安娜看见老头这副样子又要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