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生伏身跪在后室,一字不落地将阿予的供词道出:阿予和阿巧的交情倒也说不上多深,正因阿予日常不大爱说话,所以同大院内一批入宫的宫女关系都不大好,久而久之,受了些排挤,有时夜里干完活回来,饭也吃不上,同屋的几个宫女没给她留,后来是阿巧心有不忍,给她偷偷留过几回。
“便是如此了,此后二人也不算有过旁的交集。”
不过那般时刻,能遇着这样一个人,确实是算得上恩人,申容将目光放到案几的玉盏上——倒是没念起自己掌管的这一方天地,还能出现宫奴欺凌的事,看来还是不够上心……
“背后有没有其他人?”她又问。
“倒是没说,她说是从阿巧死后就在思量这件事,一听说小玲姬有了身孕,便常往元秀身边露脸,让她看上她,之后的每一步,也是自己谋划的。”
“是吗?她说这话时神态、语气如何?”她思忖着问起来。
“倒是挺冷静。”
那倒真机关算尽,蛰伏了这么久,布下了这个局。在这之中,要赌小玲姬生的是个儿子、赌皇帝会为了皇孙办下宫宴、作为一个从入宫就在金阳殿服侍了的宫奴——还要预测得到祝贺皇孙的宫宴上,会邀来皇室宗亲、知道趁此机会在殿上揭发,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难不成这一切,就全靠她一个小宫人的预估?靠赌?
门外忽得传来一声咳嗽,廊道的窗牖前现出一道身影,是海三的声音,“储妃,殿下知道明生回宫了,派了奴来寻,奴回说明生还在永巷狱里。”
她放了目光过去,先懵了一瞬,没料到海三这么快就变通过来了,顿了顿,只得再对向明生,“你去太子那儿回话,可知道怎么说?”
若是牵扯阿巧,里头的关系就深了,金阳殿的人自然知道阿巧是被储妃派出去的,阿巧不过是储妃引诱田良娣落入套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因此阿予才会为此恨上储妃。可太子那儿毕竟不知道,所以如何回,还需得修饰一番。
“奴婢知道。”明生回说,“乃是阿予自己恨错了人,田良娣已死,她恨您作为原主人,没能将阿巧救下,所以——”
“去罢。”申容就从座上起了身,返到帘帐后处去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