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纯观视黎莲机半晌,掌心光起,长枪消失,他便也坐到沙滩上,眺向海面静默不语。
黎莲机见他这般识趣,反倒异常,暗中好一阵防范,确定他老实了,才安然躺下。
听着海浪声,双双保持着难得安静。
黎莲机赏着天边红霞,惬意拿出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喂……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黎莲机无趣找话。
“嗯。”敖纯淡应一声,干脆也放开躺下。
黎莲机意料到敖纯还未醒酒,若真清醒,他绝不会像方才那般没由来发笑,更不可能将心思透露给只有几面之缘的人。
想着,他心中开始算计,这次应能挖出点什么出来。
“纯兄,你可有看上哪家姑娘?”
敖纯皱眉侧目。
就在黎莲机以为他会拒绝回答时,敖纯答道:“从未。”
答完十分不客气,一把抢走了黎莲机酒葫芦。
黎莲机想拦却为时已晚,只得道:“我喝过的。”
敖纯全不在意,将手垫在脑后,大口喝起来。
他见敖纯不嫌弃,便也没什么好嫌弃,只能眼巴巴看敖纯喝。
青丘酒烈,黎莲机葫芦里的酒自然比椰子酒后劲足,不常饮酒的敖纯根本遭不住,更别说他还将葫芦喝个底朝天。先前的酒劲未过,又半壶下班肚,显是找不着北。
“你酒量不行。”黎莲机瞧他完露醉相,实话实说。
敖纯听后不喜,又耍起泼横,抬手就要扔他酒葫芦。
黎莲机赶紧去接:“这个不能扔,我还要用呢。”
敖纯不再为难他,松了手。
“你这人喝醉后怎么跟小娃娃似得。”黎莲机对此头疼无比,不忍抱怨。
敖纯不说话,双目灼灼。
“……”
有了前车之鉴,黎莲机知道他目光何处。
“你为何对我狐耳如此感兴趣?”
敖纯未吭声。
“不说算了。”黎莲机换了一个问题,“你心情为何不好?”
虽知这样套话趁人之危,可他还是选择做一次卑鄙小人。显是想趁此机会将敖纯的私料挖出来,好去黎予沧那里邀功领赏。
敖纯眸色一黯,眼皮垂下,再没心思看黎莲机狐耳,思量许时,才晕乎乎道:“三岁时弄丢了一个人,再想寻他回来,却是寻不到了。”
黎莲机一口气窒住,心脏好似被人紧紧一攥,猛然抽着疼。他自然而然想起小白曾因他的调侃,气愤说出“我是龙”,当时他以为他在吹牛,并不相信。
“你找谁?”
这一瞬,黎莲机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要喷薄而出,他一脸肃穆,心中却不像表面平静,这是一种难以描摹的心态,非如初期待的一般,是久别重逢的幸然欣喜,而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他总算意识到,也许他找人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狐狸,我在找我的小狐狸。”
虽已有个心理准备,可三岁时才有的独称一经出口,还是听得黎莲机双目一骤。
十三年来,无一人用这般语气叫过他,再次听见,着实令他心悸。
“你……”黎莲机仅仅吐出寥寥一字,便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要从何说起,怔然对着敖纯瞧了又瞧,似想从他身上寻找小时玩伴的影子。
敖纯已然沉浸在无可安放的悔意之中,全未注意黎莲机的异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