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明白了,嬴稷这是要先斩后奏,否则在太后和王后面前根本无法交代,如果硬要说服二人未免太耗时间,反而有可能会误事。

“诺,王上不必太担心,太子如若质魏,魏王胆小如鼠,魏国不敢轻举妄动不说,而且必然不会为难我秦国太子。”

舍爱子而成就秦国大业,代代老秦人都能送儿送夫上战场,那他嬴稷又有何不可。

只是前后形势有所变化,嬴倬要去的,是一个没有硝烟却纵横捭阖的战场,它的政治意义远比军事意义大得多。

范雎不知道嬴稷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这样做,那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对这位国际名誉并不怎么好的君王充满了敬意。

遥想自己对家中的一位姑娘都能犹豫不决两年之久,和嬴稷比,范雎像是照到了镜子。

这面镜子既清晰又模糊,范雎有些看不清自己。但他看清了镜中的另一人,之后的二十余年里,即使迷失了自我,他也在坚实地追逐着此人的步伐。

嬴倬质魏一事是范雎全权操办的,嬴稷没有交给别人来办,不仅仅是出于对范雎的信任,更是为了避开朝中的楚系一派。

这么多年嬴倬一直在自己的父王和以魏冉为代表的楚系权贵两方的夹缝中生存,难免沾染到其中的分毫,调他走,嬴稷是为了他好。

再说,大家都没有意料到之后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如果明知这是一场意外,嬴倬还会不会继续往前走,谁也说不准。

时代的洪流下,每个人都在被迫裹挟着前进,上至君王,下至黔首。

范雎一直在宫里待到了晌午,最终请命嬴稷确认无意见后,他的任务才算完成。

走之前,嬴稷欲留他吃饭。

“王上,臣有些着凉,还是不在这儿打扰王上了。”

嬴稷这才发觉过来,这一上午范雎基本上都在吸鼻子,声音也带了些鼻音。

“大秦的秋冬太冷,客卿还是要多注意才是。”

“谢王上提醒,臣昨晚无眠,自己在院子里坐了很长时间,应该是没上心,忘了添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