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过来,斜坐在严嵩对面的椅子上,身上沾了些脂粉气。
严嵩呵呵一笑,“非但不能支持,我还要上书反对”,他拢了拢袖子,转过身看着严世蕃。
严世蕃面露沉思之色,但不久之后,大笑声就传遍了严家的宅院。
“姜还是老的辣,父亲果然眼光独到。”
严嵩有些欣慰地看了一眼严世番,刚想出声夸赞,鼻尖就若有若无传来了胭脂水粉的味道。
此刻他轻叹一声,言道:“百官向陛下施压,但这却是一个机会,一个站好队的机会。”
他捋了捋胡须,浑浊的老眼开合间,竟有着一种直抵人心的锐利。
“陛下要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结果,一个符合他心意的结果。”
严世蕃立即接上话,“不在乎是忠是奸,只要你能达成目的,陛下就会用你。”
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拍在一起,笑道:“什么是势?皇帝的意愿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势!”
严世蕃脸上闪过一丝桀骜,言道:“以父亲的声望,自然能成为修礼派的中流砥柱,到时候再反戈一击……”
严嵩面无表情,就像离了岸的海水,永远地处变不惊。
他拿起桌案上的粗布,握着小铜炉,将煮好的酒倒了出来。
桌上有两个杯子,一个是白瓷的,另一个也是白瓷的。
浊黄的酒液与洁白的杯壁碰撞,共同化为雨日的慰藉。
他抿了一口,脸上神色不变,可整个人就好像松了下来。
严世蕃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白瓷杯,就将酒液往肚子里灌。
微烫的酒水入喉,严世蕃眼神里的野心,却一刻比一刻地汹涌。
严嵩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言道:“世蕃,明日王侍郎茶会,我腿上旧疾复发,你就代我走一趟吧。”
严世蕃一口应下,将手中的杯子立在桌案上,抄起屋外的油纸伞,也不顾下雨,径直离开了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