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下来,刚有人还想着继续出言反驳她,然而就被完颜亶阻止了,不止是他,在场也有些人听了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人人都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属,发挥自己的作用,这样的一个国家,想不强大都难,这句话她说得非常好。行吧,这第一关算是她过关了,不过接下来,就不是如此低俗粗鲁的口头争锋了,而是正面的思想价值挑战了,但却也比这种口头上的刁难只会更难。
没过一会儿,有一人直接被士兵们给押了上来,仔细盘问得知,这个人是大河的人,跟随一支行商的车队混迹到匈奴,都说草原上的虎皮貂毛价值千金,他就想要从草原这边偷走一些,回到大河倒卖的话,肯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这个时候就有人出来拿这个说事了,他说:你们大河人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说你们大河人就善于偷东西吗?
秋却说道: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南的地方就是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北的地方就是枳树,只是叶子相像罢了,他们的果实味道却大不相同。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水土不相同啊。老百姓生长在大河偷东西,一到了匈奴国就偷东西,莫非匈奴国的水土使百姓善于偷东西吗?
完颜亶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我叫他去偷东西的吗?
“不敢,不敢,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可汗,匈奴人的风气是该改一改了。”
完颜亶说:几百年前,我们女真一族被迫沦为你们中原人奴隶的时候,我们哭着喊着跪着求着你们放过我们,可是你们呢?给我们的祖先套上沉重的枷锁,将我们的祖先如牲畜般得印上标记、编好序号,几百年后的今天,你们还是将我们如牲畜般得赶向极寒极热的西北之地,拼命地剥削、压榨我们,我的族人连吃口饭的资格都没有,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逼不得已,我们族人只能拿起手中的武器,奋起反抗,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你跟我说我们的风气还需要改变,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变,难道还要再跟以前,听之任之,由你们中原人肆意地在我们头上蹂躏,再一次地成为你们的奴隶吗?
听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同样,我还要为我曾经死去的族人报仇,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来人,给我带上来。
完颜亶的情绪在此一刻得到了彻底的爆发,压抑在他心中的话,他早就想开口了,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合适的人选,吴起与陈白衣将他们打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打烂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心中对中原人的仇恨,依旧还历历在目。话刚说完,就一群人被押了上来,他们个个蓬头垢面,个个被饿得面黄肌瘦,更显眼的还是他们手上脚上那副沉重的镣铐,活生生地剥取了他们的自由,就连在他们的眼中,也是目光呆滞,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不知为何而活,每日每夜地只知道不停地干活,干活,还是干活,或许死了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完颜亶开口说:看,这就是从你们中原贩卖过来的奴隶,你们有些人狠起来真得是连自己人都不会放过,我也是大开眼界,你想要与我们合作,可是你们连自己人都不会放过,我又怎么去相信你会不会背后给我来一刀呢?不过也罢,正好,我没指望与你们合作,我也还要让你们中原人尝尝我们曾经所体验过的一切。
见此情形,即使秋再怎么如何理性地克制自己,保持冷静,依旧难免会有些情绪波动,完颜亶的这一招,直逼人心,就看你秋是如何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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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这一回一反常态,她甚至都默认了这一做法,她说道:那就杀了他们,杀了这些可怜人吧,在他们的眼中,生活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们被自己人出卖,无家可归,放了他们,他们也不知去处,活着对于他们来讲甚至是比死了都还难受,还有什么事是比一死,来得更为简单的呢?
秋又说:你们有尝试过被自己人背叛的滋味吗?我想你们没有体验过,他们会告诉你,他们虽然也会恨你们这些人给他们带来的痛苦,让他们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这些都是肉体上的折磨,最伤害他们的还是来自于自己人背后的背叛,被自己最信任的所背叛,没人愿意接受,他们宁愿死在你们的刀下,也不愿牺牲在自己人背后的一刀。
秋说:一串葡萄,当你吃到其中一颗葡萄是酸的,是不是你们就会认为这一整串葡萄它都是酸的呢?一群人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叛徒,那这群人全都是叛徒,那他们又该去背叛谁?
“完颜可汗,我现在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这那些曾经背叛过同胞的人,他们不是我们的人,他们甚至都不是人,我想即使是在你们这里,也应该认同我的想法吧,如果有叛徒出现,你还会让这种人活下去吗?”
完颜亶说:你们那还有一句话就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当有一个恶人出现的时候,其余人也会慢慢地朝坏的方向进发,你们中原曾出现过多少个奸臣昏君,导致了整个天下人民遭受了无妄之灾,你们中原人身上毛病太多,即使没问题,也会无中生有,我依旧无法相信你所说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真得做到令人相信的那一天再说吧!
这一天秋与完颜亶以及草原各部落之间的较量,也算是秋的一场小小的胜利,至少没有谁可以在她口中占据上风,很难想象她已经孤身一人来到草原,不仅要先适应外乡的水土,还要忍受草原人的虐待,遭受他们对女性的羞辱,又还要独自一人舌战群雄,说服他们,可这对于她一人来说太过于辛苦了啊!没有主动权,一切都被对方抓住,这也应该是她此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之一。回到住处,秋顿时就感觉疲惫袭上全身,又是比射箭、又是要费尽心思与人吵架,尽心又尽力,身心俱疲,躺到床上她就睡着了,直到深夜,一阵阴风吹入她的房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人,他轻轻地拍打在秋的脸上。
“秋,快醒醒!”
秋睁开沉重的双眼,瞥了下对方,发现是熟人万天成后,她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还不忘说道:小天,别烦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小天?此时秋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小天不是已经死了吗?她大喊一声小天,睁开眼睛,突然从床上坐起,这个时候才发现黑暗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朝自己走来,刀光剑影之间,那个人举着刀瞬间就向秋砍去,秋灵敏的躲过,再一个跳起,先一脚踩中对方的膝盖,再绕到敌人的身后,双手双腿紧紧扼制住敌人的右手,握住重要关节部分,用力一扭,骨头折骨声与疼痛的呐喊声一前一后响起,瞬间就打破了这草原上宁静的黑夜。等一众士兵闻讯赶来,发现地上躺着一人,早已被秋制服,此刻正痛得奄奄一息,不断地在地上哀嚎翻滚。
第二天,秋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去找完颜亶,这一次对方终于没有再阻拦她甚至以后她想来就来,只需提前知会一声就行。等秋来之时,完颜亶此刻已备好着装,他见到秋的到来,二话不说,直接丢了一副弓箭给她,昨天的胜负还没有完全决出,今天他们定要决一高下,秋自然欣然允命。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在一旁观看阻扰,因为这一回他们将狩猎场选择在了偌大的森林中,仿佛无边无际,没有任何规则束缚,一切全靠在野外的真本事。两骑穿梭在广袤的森林里,惊起一排又一排的飞禽走兽,整个一片详和的地区因为他俩的到来变得注定不会平静下来。完颜亶一箭射中还在疾命狂奔的野鹿,秋则是一箭向东方的太阳而去,很快有一只小鸟从天而落,很显然秋这一回又占据了上风,然而完颜亶不以为意,他说道:真正的狩猎,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猎杀,更要做好猎人与猎物时刻之间的转换。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秋顿时就感觉到密林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缓缓袭来,不像是动物的身影,倒更不如准备地来说是一些人在向他们慢慢走来,而且各个手中都有武器,他们就是冲着他俩来的,秋看向完颜亶,这里可是他统治的地方啊,居然还有白天光明正大地跑来袭杀他们的,可他却表现得淡定自然,仿佛这一切就很是一种再也正常不过的现象,甚至也没有转身呼唤援兵的行动。完颜亶拈弓搭箭,一箭正中目标,然后是准备第二箭,他说:草原与你们中原最大的不同就是,实力为尊,即使你的命再好,生来就是帝王之后,可同样也必须得到众人的认可,就算我坐上了汗位,也依旧有人不服,时时刻刻都有人惦记着汗位,想要挑战我、击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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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说话前,连续三箭,无一例外的正中目标,敌人也朝他俩发起了进攻,秋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眼下她只能先选择与他一同退敌了,几箭全部都射光之后,完颜亶抛来一把柄利的黑金刀,这种特殊材质的刀,削铁如泥,可在中原里从未出现,因为根本就没有相应的材质打造,除了在草原上,不过也只有各部落的首领之类才配拥有,平常人根本就没资格。完颜亶说道:见识过了你思维的敏捷、清晰的语言表达能力,现在可敢展现你的英勇不凡,与我共同上阵杀敌啊?
秋接过此刀,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好刀!
说完一人一骑,先行冲入敌人的阵型之中,完颜亶见状也是微微一笑,真是觉得一个十分不错的女子,那他又怎能落后于一个女子呢?
一阵乱杀过后,完颜亶的侍卫也是再一次的闻讯赶来支援,只不过敌人早已被他二人杀得一干二净,完颜亶抹去脸上的鲜血,看了眼秋,她却是仔细擦拭那柄黑金刀,一身的血腥味她丝毫不顾及,完颜亶再次抛来一物,秋接过来,是一壶烈酒,草原上最正宗的烧刀子酒,完颜亶自己先是一饭而尽了,秋又怎能示弱,一口一口地下肚,都能听见她咽酒的声响,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一壶酒下肚,秋的脸上略微有了一抹红晕,这样的烈酒还真不是常人可以经受得住的,完颜亶也是在一旁问道:怎样,还要再继续吗?
“那是当然!”
完颜亶哈哈大笑,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个奇女子了。
两骑接着在森林中狩猎,丝毫没有不受刚刚敌人的影响,只是没了之前的紧张氛围,两人更是直接聊起了天。
秋问道:今天这个局,你是早就知道了吗?
“当然。”
“那意思也就是说你知道你身边哪些人是潜在的敌人?”
“早就知道了。”
“有这么一个敌人时刻在身边,就不怕哪天他突然有一天背后再给你一刀吗?”
“可不止这么一个,草原可汗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身边的危险无处不在,正是因为知道了我的敌人隐藏在哪,我就不用刻意地去提防他,相反是那些未知的敌人,他们不知从何而来,这样的人我才得更加注意。”
“今天的这一批人跟昨夜偷袭我的人是一伙的吗?”
“是的,都是此次反对大河与匈奴合作的人,不过我不想追究到底,所以已经令人提前把他给解决了。”
秋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一场合作关系就这么在一场谈话中,如此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不过想来,好像也并不简单,她来到草原上的这一段时间所作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作铺垫。
完颜亶问出了所有人都会问的一个问题,他说:你对此次的胜利,有多大的把握?
秋说:本来只有三成,刚刚又多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