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绝笑意不达眼底,默不作声看他表演。
“贤侄有过人之才,陛下倚重,将来仕途不可限量……”他将手边的茶水推过去,饱含深意道:“只可惜令尊资望不足,于晋升之路上无法助你太多,你尚且年幼,若无扶持,恐难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立稳脚跟……”
一番肺腑之言,他的脸色从赞扬到欣赏,又从担忧变为叹息,真是做足了一个长者对晚辈的爱怜。
宁绝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不过表面依旧装着傻:“小子初出茅庐,自当多加历练。”
“有此心固然是好,可京都不比他处,此地错杂,若无人指点,由得你横冲直撞,只怕容易招惹是非。”
男人耐心点拨,道:“就像你们监察司的项武大人,在与你差不多年纪时,便以一己之力侦破盗马杀夫、井中双尸等案,本来有着大好的前程,可偏偏就因为招惹了不该得罪的人,最后才高运蹇,不仅自己仕途受挫,还连累父母气郁而亡,留下满地悔恨。”
虽然现在项武重新得到任用,但以前因挫折而留下的阴影,依旧笼罩着他,所以,他才会变得异常暴怒,还得了难辩之症,但凡有人与他驳斥,哪怕明知无理,他也无法回击,词乏口钝吐不出半句话来。
这就是刑部肆意为难项武,却依旧不怕他告到殿前的底气吗?
宁绝呵了一声,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所以,依大人所言,下官该如何自处?”
“当然是寻一个靠得住的倚仗。”
没注意到对方眼里的嘲弄,中年男人抬起下巴,不自觉露出几分倨傲:“前有大树挡风,贤侄必当路途坦荡,畅通无阻。”
“噢……”
宁绝长长的噢了一声,一边点头一边问:“可我一无所长,又不懂酬酢,如此默默无闻,何来大树可倚?”
“这倒不难。”
没想到他这么识趣,男人满意一笑,毫无顾虑的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尚书大人引荐,将你转至刑部任职。”
宁绝看着他没说话,男人以为他不满足,又添了一句:“或者你想去其他地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能满足你。”
都能满足?
这话说得很大。
宁绝勾唇,问:“大人如此笃定,想来职权不低吧?”
男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故作高深道:“倒也不是很高,与你父亲差不多,暂居侍郎一职而已,不过……你若投我门下,我自不会亏待,不出三年,我这位置便能送给你坐。”
“送给我坐,那大人您呢?”
“我?自然是走上更高的位置。”
什么位置,刑部尚书吗?
狂妄之徒,不知收敛,宁绝面露讥诮,没了跟他演戏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