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欣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四张表格。
她把表格拍在桌面上,说:“这个表是辅导员发下来的,每个人都要填,填完给我,我交给辅导员。”
因为军训还没有结束,他们没有时间开班会,任何事情只能交给寝室长和辅导员沟通。
詹白她们宿舍的寝室长是毛遂自荐的楚欣。
宁柠从床上下去的时候,顺带把詹白的那一份递给她。
詹白平复好自己激动的心情,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圆珠笔。
她的手顿住了。
表格上,不仅要填写个人详细信息,甚至还有父母家庭的信息。
她轻吸一口气,心中沉甸甸的。
手中浸出了汗渍,浑身充斥着莫名的热意。
原生家庭的自卑是詹白无法避免的。
她知道靠着自己双手挣来的钱没有什么可羞耻的,但从小到大她都很避讳谈及父母的职业。
煤矿工人不是一个常见的职业,人们似乎习以为常地将这份职业视与低学历者挂钩。
这的确也是事实。
詹白的手在父亲职业一栏里,写下了普通工人四个字。
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她总能听到这样的话。
“你一个暑假怎么黑了这么多?”
“挖煤去了?”
“滚!你才去挖煤了!”
“谁挖煤我嘲笑他一辈子!”
詹白以为这样的歧视只存在于年轻人之中。
直到,高中历史课。
她亲耳听到了来自历史老师的轻蔑。
“啊!大家都知道!挖煤的工人呢!一般都是没什么学历!只能靠劳动力赚钱!”
“你们别笑!笑得我也想笑!”
说到这里的时候,历史老师略带嘲弄的笑容刺痛了詹白的眼。
有些时候,当身边有人开着自以为无伤大雅的玩笑时,詹白很想冲过去大声地告诉她们:
“挖煤怎么了?”
“挖煤难道就不是正常的工作了吗?”
“靠着自己双手挣的钱,就是干净的钱!”
詹白没有。
一是她觉得争论的下场只能是更加夸张的嘲弄和霸凌,二是她可悲又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现在呢?】
女神系统探查到詹白波荡起伏的心绪,出声问道。
詹白脸上的热意慢慢退下,手心的汗渍变干,颤抖的心恢复了平静。
她吐出一口气,听见自己说:“不重要了。”
她已经明白了。
自尊不是靠这些东西维持的。
自尊究其本质,是自己,而非靠外来的眼光和言语证明。
【那为什么不填写煤矿工人?】
女神系统追问。
它等待着詹白的回答,也期待着詹白的反应。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