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暴亡的大少爷

卫仲怒斥道:“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下治天下。行不教而诛是难以得民心的。我要上书大汗,弹劾你不顾情由,滥杀无辜!”

唐古特冷冷一笑:“随你的便!离日出还有三个半时辰,你最好找出凶手,否则我连你一起收拾。”

唐古特对卜夏礼说:“严密看守宜家客栈,如有擅自出入者,格杀勿论!”

卜夏礼急忙说:“是,将军!”

唐古特说完,大步流星走出了客栈。

卫仲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礼讲不清。眼前只好按下唐古特当众杀人的事情,全力侦破案件了。

卫仲深知唐古特是七王爷阿里不哥的爱将,中兴府地处蒙宋边境,地位很敏感,边防极其重要。

中兴府还是原西夏首府所在地。西夏国最后一位皇帝率皇族投降蒙古,后来还是被残杀,这都是蒙古的罪过,因而二十年来原西夏属地明里暗里大小反抗不计其数。

唐古特这样的悍将坐镇中兴府,可使西夏余孽不敢轻举妄动,也可使南宋不敢轻易北犯。另外,发起攻宋,唐古特是很合适的元帅人选。

在此情形下,卫仲即便上书弹劾唐古特木儿也是枉然。一来蒙古贵族一向视汉人的性命如草芥,二来以唐古特在朝中的地位而言完全可以实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

卫仲人微言轻,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唐古特被申斥一顿了事。他定了定神,这才去询问掌柜。

他对掌柜说:“六奇,说说情况。”

掌柜胡六奇说:“回大人,鹿爷经常来这儿喝酒,也经常喝醉,醉后失态的事情常有。谁知这次居然死了,刚才您也听见了,如果找不到凶手,店里所有人都会被杀。请卫大人务必侦破此案,还小店以清白。搭救全店上下所有人等!”

卫仲点点头:“你先详细说一下今晚鹿文杰来客栈后的情形。”

胡六奇深吸了一口气,说:“鹿爷今天是和两位卜将军一起来的,叫了酒肉开始吃喝。”

卫仲问:“他们是在哪张桌子喝酒的?”

胡六奇把卫仲领到一张桌子前,说:“就在这张桌子。喝了一会儿,鹿爷和卜将军赌酒,很快鹿爷有点醉了。中途还去过两次茅厕,是小卜将军陪鹿爷去的。”

卫仲问旁边的卜夏礼和卜赫礼:“可是如此?”

卜夏礼翻着白眼说:“不错。”

胡六奇接着说:“如厕回来后,他们接着喝。鹿爷很高兴,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伙计去提醒他,还被他用皮鞭打了。他说他是玉皇大帝的小舅子二郎神,要打死一切妖魔鬼怪。后来我们就不敢管他了。”

卫仲问:“他是在哪儿出事的?”

胡六奇回答道:“在茅厕外面的走廊里。”

卫仲说:“带我去看看。”

胡六奇说:“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他们走向了后堂。

卜夏礼也要跟去,于是他说:“剩下的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得随意外出,否则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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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案子要查,莫如深当然不会放过。蒙古兵让他们回房间,莫如深请求蒙古兵让他上个厕所。

他顺势在蒙古兵手里塞了二两银子说:“让我们上一下厕所,憋了好半天,很难受。请兵大哥通融一下!”

蒙古兵想了一下,让他们上个厕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挣二两银子,于是把他们放过去了。

卜夏礼见有人朝茅厕这边来了,很生气:“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房间?”

莫如深施礼道:“人有三急,请将军原宥!”

卜夏礼蛮横地一摆手:“什么三急五急的,老子不管!赶紧回去,否则老子就不客气了!”

彭超刚想发作,被莫如深挡住了。

卫仲冷冷地说:“查案归查案,难道不让人上厕所了?”

卜夏礼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自己官职低微。既然卫仲说话了,他也得给面子,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唐古特。

卜夏礼朝莫如深他们摆摆手,说:“赶紧去,去过了赶紧回房间!”

莫如深微笑道:“多谢将军。”

他们一一从尸体旁边路过,莫如深看到鹿文杰躺在地上。

鹿文杰嘴边有呕吐物,右侧脸颊红肿微紫,左侧额头破皮出血,走廊的柱子上有血迹。

莫如深和彭超进入了茅厕,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只听卫仲说:“死者多次呕吐,口边尚有秽物,满身酒气,显然是大量饮酒,酒醉后撞到廊柱撞破额头,而后跌倒在地。口中仍有秽物吐出,平躺在地后导致秽物阻塞气管,最后窒息而死,与他人无关,属于意外死亡。”

“什么?你们费了半天劲,查出个意外死亡!”卜夏礼说,“卫大人,你以为这个结果能让唐古特将军信服吗?”

卫仲据理力争:“你认为本官说得可有纰漏之处?”

“我——”卜夏礼认为卫仲说得有道理。

然而卜夏礼绝不能承认鹿文杰是意外死亡,一旦承认了就意味着陪同鹿文杰出来喝酒的人有责任,他们兄弟二人就再劫难逃了。

想到此处,卜夏礼把心一横,说:“即便是意外死亡,也与客栈脱不了关系。”

胡六奇睁大了眼睛,很不解地说:“这跟我们客栈有什么关系?喝多喝少是鹿爷自己控制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卜夏礼仍在强词夺理:“鹿公子经常在此喝酒,以他的酒量怎么会喝了一点酒,就醉得如此厉害。”

说到这儿,他突然兴奋起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推脱责任的理由,本来是随口搪塞的,细想之下这居然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胡六奇辩解道:“卜将军,话不能这么说。影响人酒量的还有人的心情,不同的心情下酒量也是不同的。”

卜夏礼不肯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由,强横地说:“鹿公子今天高兴得很,要不然怎么会与我斗酒。平时我们的酒量相当,今天他怎么会如此快醉了。你能解释一下吗?是不是你在他的酒坛里放了什么东西!”

胡六奇更加不能接受了:“卜将军,你可不要冤枉好人!胡某开店十几年,接待过的酒客何止万人,什么时候出过人命?”

卜夏礼就像发疯了一样,拔出刀来,挥舞了两下,说:“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