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勒马桥前。
“熊归帆!汝大势已去!早早受降,当今圣上仁德,尚可放汝一条生路!”
圣上仁德……
熊归帆不禁冷笑起来。
他仰天长笑,笑声无比刺耳,无比嘲讽。
当今圣上仁德,会使子孙为了储君之位斗得头破血流?会使各地不堪重负,揭竿而起?会使自己一个土匪起家的匪王如今站在一省治所的桥头?
天大的笑话!
他看向自己眼前的死尸,一夜的血战几乎让他麻木,沉浸在鲜血带来的快感之中,如今清风徐徐,才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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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万鬼催命,他的哥哥,替他挡了一箭,他的弟弟,为他被敌人一刀身首异处,他的眼前,叔叔的头颅正死不瞑目地凝视着他,无数无数,他的脚下,他的眼前,都是他熊氏的好儿郎,他熊归帆的骨肉至亲……
他的身后,是嫂嫂,是弟妹,是姑母,婶母,侄子,侄女……是无数的熊家儿女等着他们得胜归来。
如今,殷切盼望已成梦幻,壮志凌云,如今只剩他一缕孤烟而已。
他闭上眼睛,清晨的阳光此刻竟然格外刺眼。
苍天啊,何薄于我哉!
“熊归帆!快些下马受降!”
受降?
熊家的气节不是要饭要来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已经没有颜面去见熊家父老,至少也不能给熊家抹黑。
他提起青锋宝剑,这把剑一夜时间,已经被鲜血染透。
他最后看了一眼桥上倾倒的那面大楚的战旗,绝望一笑,挥剑自刎。
鲜血划破长空,恢复旧日山河,报亡国之仇的夙愿也就此化作青烟。
他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二十四岁。
短暂而热烈。
承先父基业,纵横江北,笼络人心,威胁官府,江北官员,见他如见豺狼,被他把弄在股掌之中。
作为旧楚遗孤,他已然算是将王朝终结地很体面了。
不败淫威,不虐百姓,真气节也。
熊归帆倒地的那一刻,大楚的旗子也掉到河里,随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