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世前四字是慈父的严厉,而后续的字眼,已然颤抖身躯,头颅猛然左右晃动而暴跳怒吼,后脑亦受到了刺痛般的压力。

愤怒的目光之中,含住了些许泪光。

他实在想不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眉头拧在一块,眉毛向外而挑。眼睛瞪得很大,甚至有片刻的失神………

刘协突然笑了,眼神释然不屑,“我就是在说我为什么要谋反。”

他语气坚定,瞪眼含泪,“谋反是为了自救,自救必然冒犯根源。”

说到“冒犯根源”时,刘协的语音突然加重了好些。脸色坚毅而不惧,释然而决然。

又梗着脖子,语气逐渐愤怒。

“父皇,你忘了……母亲临终前对你的嘱托,你想立燕王取代我为太子!”

“你让他住进乾!清!宫!”

愤怒转瞬即逝,能释然了,都结束了。

刘光世站起了身,浑身止不住颤抖。他闭眼低头,拖出长声开口:“佑荣!”再猛的睁开了眼睛,眉毛蹙成了倒八,眉心更是拧成川字,眉眼与皱纹亦跟着颤动几下。

“请陛下称我为太子!”

“太子谋反,理应赐死!”

刘协瞪大了眼睛,高声怒声反驳。

这是最后一次,决然了、释然了。

竟然直直的向殿外走去。

刘光世直接瘫倒在金銮宝座上,左手扶住椅子想起身,伸出右手想要挽回那道身影。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事都没有做。

刘协只是一瘸一瘸的离开了太极殿。

影子被拖拽的极长,极长。与那道苍老颓然的影子就要重合,只差之毫厘就要重合到一块,可就是互斥般的分开了。

魏德忠没有言语,只是心疼的看向陛下。纵然用千言万语,也难以抚平郁结。

刘协出了殿,欲亲自奔赴战场而自刎。

陛下没有命令,他们只能在旁边看着。

银刀客们不顾风寒,排列在大殿前。盯住刘协而等待刘光世的命令。可刘光世的命令迟迟不下,他们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协走进殿外,捡起刀刃欲自刎。

却被银刀客们羁押,拦截。

被按到地上制止了。

死,却也只是奢望………

“德忠,我…该如何啊!”刘光世颓然叹气,眼神空洞,语色悲恸惨然。

魏德忠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太子谋反,理性诛他九族啊,那简直不要太离谱。

或是说赦免了谋反的罪责?那更夸张离谱了,谋反还能当没事?可那也是昔日的太子啊,当今陛下的亲骨肉啊。

魏德忠想了片刻,保守道:“谋反已经是死罪了,可那依旧是嫡出的皇家血脉。”

“老奴以为,陛下上不失作慈父,下得尽天年即为善也!此为最佳!”

“善!”刘光世才算恢复了些神色,微微颔首作认同姿态,“就将太子贬为庶人,发配流放至海宁,永生不得踏进汴京半步。”

“诺,陛下圣明。”魏德忠恭敬拱手。

翌日,朝会取消。

大小官员俱已知道谋反,被处死的有司马家的司马彦,崔家的崔永元。

而林莫西、夏羽叛逃,逃向了祝北……

主谋刘协被罢黜了太子之位,贬为平民,流放海宁,永不得踏入汴京半步………

朝会停了,谋反事发。

没有人敢去妄议,更不会说要诛九族。

那张铺落开的网正在徐徐展开,而苏宁选择作壁上观,成为这些事件的见证者。或许他会随心而出手,改变某些事情的走向。

京畿,躲藏的杜家姐妹议论纷纷。

杜采薇脸色不太好,她被那消息惊到了。她将太子谋反的事情,都尽数告知了姐姐杜泳溪,“姐姐,太子真的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