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还有点微凉,幼薇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过来。长期生活在被鼓声催醒的日子里,她已经形成了生物钟。
洗脸漱口走出去,昆叔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微驼着背对着驿厅。幼薇心里有些愧疚,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了她颠沛流离。
张直方和薛裒还没有醒来,幼薇没去打搅他们,临走时撩开车帘往驿站看了一眼,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再次相逢呢,这一次会不会成了永别?
旅程的日子是孤寂的,也是无聊的,幼薇走得匆忙,除了事先拿出来的衣物和一包首饰、一张黑卡,她什么都没有。黑卡她是预备离开时从李近仁的铺子里预支钱财和吃用的,结果什么都没顾上。
还好把李近仁送的两匹布帛收拾了出来,幼薇便拿了其中一匹布换成铜钱备用。唐朝布帛和通宝之间的兑换官府有明确规定,兑换起来不麻烦,只要找个繁华一点的地方,随时可换。
身上有了钱,路途就算遥远,心里也踏实,幼薇对李近仁还是挺感念的。他那时候说,万一生活遇到困难,物质就是你生活的底气,现在想想,这话说得真是太好了,任何时候,能够守护你的,都是物质。因为首先你得活着,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天上下起了雨,雨打在车篷上,淅淅沥沥,嘈嘈切切。马车走在雨中,细雨随风飘进来,连思想都变得潮潮润润的。幼薇有时莫名有些心酸,前世今生,往事错杂,让她感慨她是一个享不到父母恩的孩子。
这样的思想一起,再听那雨声,滂滂沱沱,点点滴滴,像是孤独者远行的脚步,又像悲伤者的眼泪。
昆叔的声音从车前传来,“贤令君,要不要去避一避雨?”
幼薇想着昆叔年老,在雨中赶车,虽身上戴了斗笠和蓑衣,但长时间在雨中,一身也会被雨打湿,于健康不利,于是道:“找个地方休息吧,等雨停了再走。”
“好呢,前面正好有一个亭子,我们先去亭子里避一避雨。”昆叔应道。
李近仁本来想在幼薇及笄礼前赶到长安的,但家里的事多,杨老夫人又各种阻挠,关键是想请名医到扬州来治疗,这样她就知道儿子的身体状况,一旦身体好转,马上定亲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