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穷水尽的路上盘缠用的个清静,故此不得已罢,我也是好读书的,各位饶了我罢,卖饼那汉子道:你是读书人按说是可受些尊敬的,只是你读你的书,咱买饼度日也是没法子的,今儿你这衣裳不留下来,是走不得的。
你既然是读书人怕是要故些体面,如是自己乖乖的脱下来,省得我这粗汉子动手,你如是跷盘起来,别怪我与你好的,刘乐天没法子只好把一身的好棉袍子脱下来,又是大冬天的冷飕的遭不住。
与那买饼的汉子道:大爷,这脱了衣裳与你,你却实穿我的好衣裳罢,把你那身脱下来与咱抵抵寒气可行?大冷天的好不叫人冷风飕飕的哩,买饼的汉子道:大爷,你不看看你是甚身板,咱是甚身板?咱穿你的衣裳要去唱大戏不成,你穿咱的衣裳可是耍龙灯哩,衣袖儿齐着你膀子上,袍子齐着你大胯上,叫人看着发笑。
再说了相公你这身衣裳咱是舍不得穿的,还要拿去换钱哩,脱不过你是出家当和尚的,前面不过十几里路的地儿,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北禅寺,平时咱们烧化都去那里,甚是灵验。
里面的和尚最是和善的,那协理寺庙的瘦和尚法名叫做是海普,看着人也是好的,你去那里他们定与你暖和的衣裳穿,这走道上倒是不觉着冷,你只需快快的走,过会子就不冷了,你这还有内服哩。
这里咱也不叫你吃亏,再与你两个饼儿拿去吃罢,刘乐天接了肉饼还是一路走了,听了那卖饼的汉子话,一路往北面找北禅寺去了。
上了一个坡,前面无那路了,只有一片密密的竹林但见:
鸟兽横空渡,阒静无复人!
刘乐天吃着那已冷的冰冰肉饼,哆哆嗦嗦的往树林内去,心道:那人说此处又一寺庙,上了这坡儿倒是没路了,过了这片竹林想必就在后面罢,我且走着看看,去了给一件僧袍暖暖也好,在这里也多不得几日,先过了眼下再说。
再往前走几步,林子左方位似有人走过的一道羊肠小道,想是那拜佛之人走出来的,刘乐天顺着道往前走去,走了几里的路,穿过那竹林远看去是有几间屋顶耸翘的寺庙。
刘乐天继续走了一里的路程,这才看清楚来,中间一座宽大的主殿,两边连着几间小庙,佛墙上用白垩写得阿弥陀佛四个大字,进进出出的信众提着个竹篮子里面装的香腊钱纸,穿梭一般。
刘乐天也跟着进去往那大殿里走,那和尚些见他衣衫不整,手里又无奉纳之物,上前问道:阿弥陀佛,这里是佛爷法地,由不得你这些野村人士在此胡闹,你出去罢。
刘乐天道:师傅可怜可怜咱,与咱一件袍子穿,出家人慈悲为本,为何见死不救,还要撵人出去?那和尚道:屁话,出家人慈悲也不是神仙,也是要吃饭的,你来咱这庙里又不买些孝敬佛爷的奉物,转头来还问我些要袍子穿,如人人与你一般,咱们这些和尚喝风去罢。
你再是不走,这佛爷看着你这幅样子也是要怪罪的,旁边一个大和尚看了忙过来拉了那要把刘乐天往外撵走的和尚要他退下去,与刘乐天说道:咱们在这北禅寺都是三字辈的和尚,刚刚那位是法号叫做是三丁,是来了不久的小和尚,还没得那佛法的妙传,得罪了施主,还请不要见怪。
上下矔目的打量着刘乐天,眼里的笑意藏些不住,又说到:施主不要与他计较,贫僧法号是三丙,施主看着怪冷罢,只是这寺内佛袍倒是尽够施主穿戴的,施主介意否?
刘乐天听了如鱼得水一般的快活说道:谢师傅罢,只要能暖身子即可,这样儿了还管袍子否?就是做回子出家人也可,三丙道:施主不介怀就好,等施主穿好了衣裳,下厨还有些热饭菜,一路冷风过来的,吃点热菜免染风寒。
刘乐天道:这是极好的,在下这一天就吃了几个冷饼儿,身子倒是越吃越冷,不过是六个钱的饼儿,硬是把咱值一两的好袍子拨了下来,好不叫人心气哩。
三丙和尚道:施主脱了这俗家的衣裳倒是落的一身干净,尚好,尚好!与那三丁和尚道:还不去与这位相公拿一件成色好的袍子过来,这大冷的天如何?这里是佛门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莫说一件袍子几顿素饭,就是长住在此也是可行的。
刘乐天道:讨饶几天罢了,长住也就不必了,过几日还要回京城哩,你别看咱现在如此狼狈,等回去了就大变样了哩,三丙和尚道:听施主的口气不是个受过穷的,为何如此地步?
刘乐天胡乱的与那三丙和尚乱说了几句道:一时走了背运,被人诓去上千俩的银子,才落的此处地步,三丙和尚道:果不其然,施主面貌如此丰标,是个人物罢。
那三丁和尚去右面方器物衣裳处,找了见袍子与刘乐天正往外面拿,迎面来了一个和尚法号叫做三乙,问说:你拿那袍子去哪处?又拿出去换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