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余,不由起身,抱拳叹道:
“《道德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伯约这番依据禀赋、取长补短的高论,可谓道矣……本以为君是一位胸有谋略的统兵之才,不想于为政之道,更是腹有洞天,我实不如也……玄德公遇此良臣,实大汉之幸,孔明得此佳友,真知音之属也!”
“先生言重了。”姜维见他心驰神游的模样,情知他被说动了。
他心中时刻记挂着诸葛亮飞鸽传书,嘱托他务必要瓦解徐庶的死志,保全其性命的请求,一连两日的聒噪铺垫,为的就是这图穷匕见的时刻。
打铁正要趁热。
姜维霍然起身,目光灼灼,朗声道:
“诚如先生所言,要达成这般愿景,可谓路漫漫兮其修远。眼下我军面临的第一关,便是击退不臣者匈奴。素闻先生精于北境地理,知晓匈奴民情,姜维斗胆,正要恭请先生参赞军事,共赴戎机,万望先生念着天下苍生,江山社稷,拙谋己身,不吝指教,如此,丞相幸甚,陛下幸甚,苍生幸甚!”
身为聪明人,徐庶怎么会不知道姜维此来的目的?他更知道,昨夜讲武堂上掷地有声的匹夫之志,不仅是讲给堂下将士听,更是讲给他徐庶听的。
他的心头早已泛起惊涛骇浪,凛然间再一次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只见其人器宇轩昂,不卑不亢,神光湛然,依稀有诸葛亮昔日处学时的风采。
“徐庶啊徐庶,斯人年纪轻轻,不以失职去位为意,反而时刻装着天下,而你却对身入曹营、上书劝进一事耿耿于怀,不能释怀,莫非在伱心中,区区薄名,还要重于江山社稷么?如此着实不该!两相比较,你身为前辈,气度才具,真相形见绌矣。”
喟然之余,徐庶缓缓起身,抬头与之四目相对,复杂的神色渐渐变得刚毅,良久,方一字一字郑重吐道:
“匹夫尚能为国挺身,庶自诩侠者,岂能居于人后?固有请,不敢辞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