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侯玄的六千大军分三路攻来时,其实边忠的心中并非只有恐惧。这份恐惧的背后,其实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那正是他年少时拜将封侯的渴望,当他看到远处那个身着威严坚实的甲胄、手持烂银一般长刀的年轻将领时,他心中的那份渴望被最大程度的激发了出来。
他渴望成为那个人,他也渴望打败那个人。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更清楚的是,也许只有自己打败了那个人,自己才有希望成为那样身份的人。
边忠究竟有没有希望成为夏侯玄,没有人能知道。
而此刻,赤红如火的汉军,和玄黑如墨的魏军,至于黏在了一块,一场激烈无比但却实际上并无悬念的大战,几乎在一瞬之间,就这样开始了。
一声声痛苦的嘶吼声从夏侯玄的耳畔呼啸而过,一抹抹鲜红如火的血液流过了边忠的刀锋,两人越战越勇,不多时竟相会在了两军阵前。
蜀汉那常年不曾征战的两千轻步兵和辎重队,自然不可能是装备精良、日夜操练的魏国禁军的对手,不多时,边忠麾下的士卒已经几乎被残杀殆尽,一部分逃出南寨,转而向西,企图前往乐城大营求救的溃兵,也被埋伏在西边大峡的范粲麾下一千精锐所截杀。
两个浑身沾满鲜血,宛若修罗的年轻人,就这样持刀相互凝视着。
夏侯玄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勇敢的年轻人和他身后的数十名残兵,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丝怜悯和欣赏,他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你败了,不如降我大魏,你和你麾下的兄弟们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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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玄一言说罢,边忠身后顿时就有三十来个人陆陆续续放下了长刀。
面对夏侯玄的招降,边忠并不答话,他只是转头看了看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跪在地上的降兵,心中就感到一阵恶心。边忠和麾下还没有投降的三名将士的眼神,此刻变得更加坚毅,他回过头来,朝着夏侯玄啐了一口:
“我乃大汉将军,岂能卖土求荣?”
边忠言罢,挥起手中残缺不全的环首刀,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的抹了一刀。
夏侯玄本想阻止,但却晚了一步,边忠身后的三名士兵此刻红了双眼,举起手中的环首刀就朝着夏侯玄冲了过来,但他们刚刚跨出两步,便被夏侯玄身后玄甲卫的硬弩射穿了咽喉。
夏侯玄就这样呆呆的立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启禀大都督,此战我军战死五十八人、伤两百三十一人,共斩敌首一千三百二十四、俘获六百余、缴获步槊三百杆、两当铠两百领、米粮一千斛、羊六十三头.........”
此时此刻的夏侯玄,内心却丝毫没有半点打了胜仗的喜悦,内心深处,他甚至想找个地方大醉一场、大哭一场。
就在夏侯玄麾下将士尚未来得及扎营休整时,一名斥候突然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夏侯玄的面前:
“启禀大都督,大事不好了,范司马方才来报,说在大峡西边三十里处烟尘滚滚,似有大队蜀虏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