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牵招年少时曾与蜀汉先主昭烈皇帝刘玄德感情极好,曾与其约为兄弟,甚至结为刎颈之交,因此武皇帝从始至终并没有对他委以重任,牵招虽也曾都督青徐诸军讨灭贼寇无数,显示了极强的统军能力,但东土安宁之后,他又被安排到了北边担任护鲜卑校尉一职,虽也有持节重权,但终究是有些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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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此校尉不与普通校尉同,乃曹魏专门选拔善守边羁縻之将担任的要职,大致相当于特殊的郡守。
《三国职官志》:‘魏护鲜卑校尉一人,秩比二千石,第四品。长史、司马各一人,第七品。’
《三国志·田豫传》:‘文帝初,北狄强盛,侵扰边塞,乃使豫持节护乌丸校尉,牵招、解俊并护鲜卑。’
《三国志·牵招传》:‘文帝践阼,拜招使持节护鲜卑校尉,屯昌平。’
曹魏历任幽州刺史多兼乌丸校尉,如:毋丘俭:幽州刺史、度辽将军、护乌丸校尉。杜恕:幽州刺史、护乌桓校尉。】
他的两个儿子牵嘉、牵弘也是各有才华,忆容后来听人说,那牵氏长子牵嘉小有文才、气质文弱,次子牵弘则晓畅兵略、英武出众,她才确定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正是牵氏二公子——牵弘。
再后来,忆容又在几次宫廷嘉会上见到过率兵值守的牵弘,有时二人相互注意到了对方,也会微笑点头示意,但更多时候,忆容都只能远远望到牵弘的背影。
她不知道的是,自二人初遇之后,牵弘同样也对她这个忧郁而神秘的姑娘产生了好奇之心,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着有关她的消息。
再后来,舅父夏侯玄升任了中护军,牵弘也成为了护军营的副将,有一回七夕佳节,忆容带着几个妹妹来舅父府上拜会舅母李惠姑,恰好在昌陵侯府正堂外的梅花树下远远望见了和舅父交谈军务的牵弘,那一日的牵弘身着一身忍冬纹的浅蓝色褝衣常服,佩剑挂玉,颇为文雅,与往日披甲执戟的英武模样又大不相同。
当日的牵弘也许是正在和舅父交谈着什么新的想法,挥斥方遒的他展现出了少有的特殊魅力。
也就是那一日,已过及笄礼的忆容这才清醒的意识到了潜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份长达两年的情感。
一向沉默寡言的忆容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向羊徽瑜一股脑的倾诉出了自己的心事。羊徽瑜此刻怜爱的抚摸着女儿的鬓发。过了片刻后,收回心神的羊徽瑜这才安慰忆容道:
“忆容,为娘会找个机会在你父亲面前提一提牵弘的,届时我再根据你父亲的反应见机行事,你务必要放好心情,不要过于忧心了。”
“多谢母亲,忆容知道了。”
当羊徽瑜前去书房寻找丈夫时,恰好看到司马昭正在和司马师一同与司马懿商讨着什么事,因此她便退了下来,打算过会再去。
羊徽瑜来到府中多年,从来不敢多听司马父子的任何谋划,虽然她与司马师相敬如宾,感情不错,但她一想到多年前有关夏侯徽的那个传言,她的心中还是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书房内,司马昭正向司马懿汇报着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父亲,前日那豫州梁国国相夏侯文宁给孩儿寄来了一封书信,信中提到说要解除与曹文叔家的婚约,为他女儿另选夫婿,孩儿考虑到那曹文叔一年前已病逝,且夏侯文宁明显是为了与曹爽一族撇清关系,向父亲表忠心,因此便回信赞扬了他的做法。”
司马师点了点头,不禁说道:
“此事算是件好事,二弟是觉得有什么疑难么?”
司马昭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大哥你有所不知,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自然是件好事,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夏侯文宁的女儿夏侯令女乃是个烈女子,竟宁死不从其父的安排,夏侯文宁只当是女孩儿家不懂事,没把令女的誓言当一回事,依旧还是给她找好了新的夫家,但谁都没想到的是,那令女竟以利刃硬生生截断了自己的耳朵,说是不想再听到她家人说出什么改嫁的话!”
饶是司马懿和司马师性子沉稳,此刻也不禁脸色大变,司马懿不禁感慨道:
“果然是个烈性女子啊!”
司马昭继续说道:
“问题的关键在于,那夏侯令女还执意挑选了一个曹氏远方婴儿,说是要将其当作曹氏嗣子抚养长大!”
听了这话后,司马懿和司马师的脸色都是一变,司马懿沉吟了半晌后,做出了个让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都颇感意外的决定:
“谅那曹家子,血脉极其疏远,不足为虑,且夏侯令女节烈非常,我等更不可妄杀,以为父之见,就任由她去吧!”
过了一会儿,司马昭似乎是想起了一件事,他开口建议道:
“父亲,大哥,泰初他返回洛阳也有些日子了,依我之见,是不是应该也给他也封个官职......”
司马昭与夏侯玄一向关系不差,因此夏侯玄一回洛阳,司马昭便心心念念的想让父兄将夏侯玄也吸纳到麾下。
司马师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兄弟一眼:
“子上,你怎么忘了,泰初母亲德阳乡主才下世,按理来说他该去官守孝才是!”
司马昭听了大哥的话后,嘟囔着说了一句:
“母亲也去世不久,你我兄弟的官不也当得好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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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是说,父亲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安排个夺情不是很简单么,泰初才华过人,如若弃之不用,实在可惜,而且用好了他,于我们收拢人心也很有帮助啊!”
司马懿沉吟了半晌后,才点头同意道:
“昭儿说的也有道理,老夫记得召他回京的诏书上说的是让他入守太常卿,既然如此,我就安排夺情起复,继续让他担任太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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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琅琊丛林,一处偏僻的木屋之中。
已然苏醒的李惠姑面带泪痕,正怔怔的望着夫君写给自己的信:
“惠姑:
卿见此信,当已入青州齐境矣。
原谅为夫未能事先与你商议,但明月、云儿、良辰尚且年幼,不可没有慈母护持,还望惠姑勿要冲动,以咱们孩儿为念。
待得他朝,大仇得报,你我自有重聚之日。
夫玄,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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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西境,一骑独行。
一个目若星辰、眉若刀剑、长须如龙、身形如松,身着土黄色衣袍、头戴方巾飘带、神态飘逸洒脱的中年道人正负剑策马而行。
这正是三岁入江南,求道龙虎山、举家皆见害于司马的曹皑。
他已将李惠姑母子安全送至青州了。现在,他将要去办下一件事情。
那就是入秦川,探高陵亭威侯之墓穴,以找出当年邓哀王曹冲的死因,好问罪司马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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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洛阳。
河南尹一职,内掌帝都,外统京畿,兼有古代六乡六遂的土地。辖区内的人口杂多,又有许多豪门大族,商人外胡,四方汇聚,是各种利益的汇集处,但同时也是违法作乱之事滋生的地方。
前任河南尹司马芝的规矩细则过于简陋,接任的刘靖,规矩又太过繁密,再后来的李胜,更是不以常法常制来治理京畿。
而傅嘏自接任河南尹以来,百般思索,最终决定结合司马芝之纲统,再以刘静之概要细则来约束条理秩序,并恢复了李胜之前所修改的许多法规。
不仅如此,他还对京畿治下的七百官吏加以考核、并合理分配其职权,京畿吏治一时倒是为之清明。
仅仅半年之内,京城官民大治,气象焕然一新。
河南尹傅府之中。
回到府内的家主傅嘏遣退了随侍的下人,自己则孤身来到了后堂。
这里,是他为昔日好友曹羲曹昭叔所立的灵位。
几乎每日,他都会来到这里,悄悄的祭拜好友。
傅嘏望着隐在烟雾之后的,好友的画像,就好像斯人尚在眼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