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灵珠替代他死去的心脏,那他现在是人是鬼,还是和她一样的精怪?
裴砚舟心里没有答案,但他想查清楚。
“既然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么,本官上任以来的经历,你应该有所见闻。”
“你信这个?嗨,早说嘛。”吉祥盘腿坐在门槛上,正儿八经侃起来,“裴砚舟,想不到吧,我和你是老相识了……”
自从裴砚舟声名鹊起,一桩桩离奇案件传遍京城,茶馆里说书先生津津乐道,老百姓都耳熟能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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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嘴里说的办案细节却是机密,要不是趴在他书桌底下,不可能记得这么详细。
裴砚舟平静的表情有所松动,吉祥没看出来,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
“本座还知道你的小秘密呢,每年中元节你都会不开心,不是一个人喝闷酒,就是躲屋里哭鼻子……”
“够了!”裴砚舟怒目嘶吼,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态。
他从未在人前流露过丝毫伤怀,那些深埋已久的伤痛,即使是最亲近的家人也不容窥探。
而她出现不过一日,竟将他心底尚未愈合的伤痕,连皮带骨扒出来公然鞭笞。
吉祥瞧他急赤白脸红了眼,捂嘴直乐:“哎呦,还不好意思承认啊,没事儿,我不告诉别人你喝醉了哭着叫娘。”
裴砚舟蹙眉怒斥:“好!本官还你灵珠,你要保证永远离开大理寺。”
“嗯,也行,等你死了我再回来。”吉祥爬起来跑到他面前,拨开脸上乱发撅起红唇,“快点,往这儿亲。”
裴砚舟抿唇捏紧杯盏,手背上爆出道道青筋:“不可,换个法子。”
嘁,她还没嫌弃呢。
吉祥怕他反悔也不勉强,左右张望,拿起书桌上锋利的裁纸刀。
“用这个吧,你自己把灵珠挖出来。”吉祥递给他刀子,抬手遮住眼睛,“我不行,我见血头晕下不了手。”
这、谁能下得了手……
裴砚舟沉默片刻,丢下裁纸刀:“再想个法子。”
吉祥就怕他出尔反尔,怒而拍桌:“全天下你的命最金贵,我活该送死啊!”
“谁都不用死!”裴砚舟幽凛目光如无垠深海,沉静地看着她,“本官准许你留在大理寺,灵珠之事务必守口如瓶。”
准许?这口气听着像欠债的当大爷,她这个债主还得做跟班?
“本座受不了气,等太久嘴巴就憋不住。”
“一个月之内,本官想办法还你灵珠,你还有什么疑问?”
哼,这还差不多。
吉祥认真地想了想,神情严肃:“包吃住吗?”
裴砚舟缓口气,点头:“你要守大理寺的规矩,不可直呼本官名讳,虽说你是母狮子……”
“叫我吉祥。”吉祥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自己取的名儿,好听吧。”
谁管她叫吉祥还是富贵。
裴砚舟觉得自己也疯了,居然一本正经商量起这种事。
“下去吧,找魏平给你安排住处。”
衙舍青砖黛瓦整洁如新,吉祥刚来的时候就看上了,住进去指定不能腰酸背痛。
“本座爱宽敞,给我找一间最大的屋子,最好离你们大人近点,对了,去哪儿吃饭啊?”
“往南走是吏厨,我带你去。”魏平万万没想到,疯婆子成了他同僚。
大理寺从来没有女子为吏,大人交代不用把她当成姑娘家,到底什么意思?
厨堂里不许饮酒,好在菜式丰盛敞开吃,比吃包子还过瘾。
吉祥住的地方宽敞明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被褥软绵绵的,比睡大街强多了。
但也有美中不足,她和裴砚舟半晌没见面,脚趾头又开始发麻,敢情时刻都得黏着他。
忍忍吧,还有一个月就自由了。
不过,裴砚舟要是想不出办法呢,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了问他!
魏平办事靠谱,她推开门就撞见那厮从隔壁走出来。
裴砚舟身穿绛紫色官袍头戴乌翅帽,风姿出尘宛如画中仙,万千美景皆沦为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