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大板该从何说起呢?
郭巍这家伙小肚鸡肠,当日她在城楼反驳几句,差点被他抓去挨板子。
要不是被裴砚舟拦下,可能她已经狮兴大发。
眼下新仇又添旧恨,真被那老家伙逮住,也够她喝一壶的。
“贱窠子,还不快跪下给老爷磕头认错!”
郭府管家在她身后抬脚就踹,吉祥闪身避过抛下一句娇叱。
“本座这双腿跪天拜地,你问郭巍他配吗?”
“胡吣!竟敢直呼老爷名讳,看我不打死你!”
管家七窍生烟大手一挥,带上丫鬟婆子围追堵截。花娘们惊慌失措,抱头跪在地上装鹌鹑。
全场哗然,都对那花魁指指戳戳。
郭巍怒气难平,但在寿宴上也不好发作,更怕旁人猜疑他心里有鬼。
不过是个下贱东西,打死丢去乱葬岗就是。
老鹰捉小鸡的攻势来势汹汹。
吉祥不屑轻哼,身形灵动像飞烟袅娜飘舞,眼看她化作鸟儿腾空,转瞬又潜入山谷。
司南絮那双桃花眸似笑非笑,等花魁逃到他眼前,修长指尖探向她嫣红面纱。
还没等挑开一睹佳人貌,吉祥柳条似的腰肢如风轻摆,晃花了众多迷离眼。
薄纱划过指尖飞逝而去,司南絮那颗心也像被勾走了。
他嘴角噙着风流笑意,摩挲指腹残留的丝滑,抵在鼻尖深嗅她胭脂香气,暗潮汹涌的眼神紧追着那抹倩影。
司南絮低哑喟叹:“吉祥,你早晚是我的人。”
厅堂里荒唐闹了大半晌,有婆子踢翻桌上的酒壶,也有丫鬟撞飞贵客的发冠。
只见那罗志远披头散发,羞于见人扯着袍子蒙脸跑了,逗得宾客们捧腹大笑。
郭巍的脸色比锅底还难看,手指甲狠狠抠掉桌脚一层朱漆。
做寿的好日子不适合喊打喊杀,但见那丫头专挑人多的地方跑,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他孰不能忍:“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那贱窠子拖出去杖毙!”
管家咬牙发了狠叫侍卫来抓人。
反正不能更荒唐了,众宾撕下冠冕堂皇那层皮,露出禽兽真面目。
“谁能逮住那花魁,本世子赏他百贯钱!要活的,晚上洗干净送我帐里。”
神态慵懒的锦衣公子年纪不大,他一说话没人敢吱声,就连郭巍也得把气咽回去。
谁叫他是永安侯世子宋明焱,皇帝宠妃的亲弟弟呢,人能来吃杯酒就是给脸了,犯不着为个妓子得罪贵客。
坐他旁边的八字胡指着吉祥调侃。
“世子爷好雅兴,这姑娘够野的,带劲儿。”
“野马驯服了才有乐趣,女人也是一样,哈哈……”
吉祥听这声音耳熟,总算看清八字胡就是骂她不长眼的狗官。
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司南絮攥紧酒杯敛去笑,斜乜调侃那几人,眼刀子恨不能搅碎他们。
吉祥趁乱瞟眼油头粉面的世子爷。
印堂发黑,脸皮浮肿,眼白多瞳仁少,看上去就是个短命相。
她足尖点地来一招燕子抄水,扯下贵妇手臂上的纱帛,绕几圈拧成绳套上世子爷脖颈。
那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冷不丁被套了脖,窘怒乱扯:“什么玩意儿?”
吉祥跳上酒桌,一脚踩上他肩膀俯身冷笑。
“本座在遛你这头驴啊!”
司南絮愣怔后,拍掌大笑:“有趣,着实有趣。”
其他人憋气不敢嘲笑世子,闻言都绷不住笑出声。
吉祥歪头瞥一眼司南絮,仰头用鼻孔招呼他:“笑什么笑,你也不是好东西!”
别以为她没瞧见,带头找麻烦的就是他。
裴砚舟眼光不是一般的差,都交的什么狐朋狗友。
司南絮尴尬装傻:“在下与姑娘萍水相蓬,敢问何时得罪过姑娘?”
“还跟我装孙子?”吉祥踹开被她勒到快断气的世子爷,跳到司南絮桌上要撕他的嘴,“虚头巴脑,本座最讨厌你这种人……”
“够了!都给我住手!”郭巍暴喝一声,怒视着吉祥愤然起身。
他越看这丫头越眼熟,不是看脸,而是她身上放肆猖狂的劲儿,像极了那个恶卒子。
郭巍快步走到她面前,哆嗦的手指头都快戳到她鼻子,恨得咬牙切齿。
“你是、是裴砚舟派来砸场子的?”
裴砚舟的名字像定身咒从头劈下来,吉祥高涨的气焰一下子偃旗息鼓。
不是吧,她打扮成天仙还能被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