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其中一页供词,“大人,你看这里,老侯爷都不知他夫人葬在何处,那真正的赵芸该不会和沈菡钰一样……”
吉祥看向作为物证的几串瓦灰珠子,剩下半句话说不出口了。
裴砚舟也不想谈长篇大论,迟来的公道难以弥补遗憾,倭贼丧心病狂罪不可恕。
毫无防备的善良抵御不住没有底线的恶意。
侯夫人的不幸,宋明焱未必不能避免。
但他习惯屈服又摇摆不定,辜负了沈菡钰的诚挚爱意,最终自己也难逃厄运。
“有道是珍惜当下,与其等失去后追悔,不如爱惜眼前人。”裴砚舟凝视着睡眼惺忪的小狮子,笑意温柔,“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此刻已是弥足珍贵。”
吉祥正犯困呢,稍不留神就错过了他的告白,懒洋洋地挠着耳朵。
“对,人最该在乎自个儿,别听那些花言巧语。我看沈晴澜就挺清醒的,她犯这么多事都没落下把柄,佩服!”
裴砚舟不知她哪来这番感悟,笑着摇头:“小祥子,困了就去睡吧。”
“我不困,我还有话要说。”吉祥趴在桌上,双手拇指和食指撑开沉重的眼皮,“大人,你说咱们奔波多日查案,到头来都交给都察院,白叫郭巍捡了个大便宜,冤不冤呐。”
“就事论事,各案管辖不同……”裴砚舟看她困得不行了,言简意赅解释道,“大理寺的案子已了结,该你的赏金一文不少。”
吉祥立马懂了:“是嘛,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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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袋一歪往桌沿栽去,裴砚舟怕她磕到头及时用掌心托住,慢慢地放下来。
“大人,你就不能扶我躺下,或是帮我垫个枕头?”
裴砚舟想起她之前睡落枕了捂着脖子抗议,转身从罗汉榻上拿来枕头给她垫着,目不转睛望着她安静睡颜。
小狮子嘴上贪财,但她从不关心有多少赏钱。而他屡次要与她划清界限,却总是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裴砚舟闭了下眼睛,迫使自己移开视线翻阅公牍,他打开都察院送来的案卷,扉页上署名御史中丞——乔睿行。
余下的案子将由他来审?吴阿椿会招供还是继续绝食?
昏暗刑房里血腥气泛滥,乔睿行用遍各种刑具拷打吴阿椿,仍难消解那一巴掌之仇。
他指腹摩挲被她打过的半边脸,嗤笑道:“倭贼鸠占鹊巢,真把自己当成侯夫人了?”
难怪向来待他和善的赵芸一反常态,非要毁掉他的亲事,将宋明烨送进宫取悦皇帝。
如今他全明白了,却也不甚在意,反而庆幸当初没做侯府赘婿。
乔睿行摆摆手屏退狱吏,起身走向快咽气的吴阿椿,阴阳怪气地笑道:“阿椿,还记得你在老家生的儿子吗?他和宋明焱差不多大吧。”
他看到贼婆娘手脚抽搐,拼命仰起头睁开青肿双眼,从衣袖里取出密函给她看了看。
“你杀别人妻儿不眨眼,还知道关心自己儿子的死活?放心,你照我吩咐招供,我就留他一命。”
吴阿椿极度震惊:“你、你是首领的细作?”
乔睿行蓦地沉下脸,狠狠扇了她两巴掌:“不识抬举的蠢货!都怪你搞砸了所有谋划!”
“求你们饶了我儿子,我全都照做……”吴阿椿小声哭着道歉,乔睿行冷笑讽刺:“阿椿,你真是个好母亲。”
乔睿行请来御史大夫审问,郭巍没想到裴砚舟和沈贺都撬不动的贼婆娘,居然对他招供了。
郭巍惊喜过望,乔睿行也不居功,走出刑房就烧了那封密函,火光跳跃照亮他狰狞笑脸。
“我送你们母子早日团聚,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