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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盯着眼前那排书架,点头道:“大人您赶紧把他打发走,我不想看见那龟孙子。”
裴砚舟大手揉了揉她头顶绒发,快步走出去关上房门,以维护现场为名不许司南絮靠近。
司南絮感觉到吉祥的气息,知道她在里面不想见自己,不无揶揄地瞥了眼裴砚舟。
“裴廷尉,借一步说话。”
裴砚舟叮嘱侍卫守在门外,随司南絮走到清静的廊檐下,远望火烧云笼罩的绵延群山。
晚霞如血映入眼底,像滚沸的岩浆烧灼神魂,彼此心间激荡着汹涌湍流。
自宫门决裂那天起,他们很久没有单独会面。
司南絮眺望山巅讥笑道:“唐震他贪心不足死有余辜!太子幼年体弱,皇后病急乱投医,以为唐震炼几副丹药就能除去病根,便放心把太子交给他来调养。”
“可那混账东西懂什么天理道法,他为了邀功把我比下去,献上药童将太子引入歧途。”
裴砚舟似有所料不为所动:“你承认药童失踪与太子有关,是想跟唐震划清界限?”
司南絮目露嘲讽看着死对头:“你以为太子不慎犯错,皇上就将废掉他的储君之位?裴廷尉,你还是太年轻啊!唐震已死,就此结案是你最后的机会,再查下去你担不起后果!”
他老成的语气与之前大不相同,裴砚舟心觉怪异,但又想到他应该是太子派来的说客。
“本官无意过问储君之争,然人命关天,秉公执法方能无愧于心。”
裴砚舟没理会他的威胁,司南絮料到他是块硬骨头,恼恨狞笑:“你以为我是担心太子吗?我是怕你没死在我手上!”
窗外的宿世情敌针锋相对,吉祥与尸体共处一室,后背像被数以万计的蚂蚁啃噬,连皮带骨都痒得发疼。
她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盯着书架上晦涩拗口的经书,实在没兴趣拿下来看一眼,却被书架后面那堵墙吸引了视线。
墙壁上有道裂缝,边缘齐整,不像房屋老化的裂痕,像她在永安侯府见过的密室。
除了献给太子的药童,唐震那老头还能有什么秘密!
吉祥心脏忽地狂跳,等不及裴砚舟回来,一咬牙推开了眼前的书架。
她记得裴砚舟说过,密室周围的装饰物多为机关。她在周围敲敲打打,最后摸到高案上的花瓶,双手无意中一拧,那条密道嗡隆作响朝她打开。
吉祥探身往里面看去,黑布隆冬透着暗红幽光,仿佛暗藏无数鬼魅。
难不成,凶手躲到这里来了?他利用密室藏身,伪造一个密闭的命案现场!
“谁在里面?快给本座滚出来,少在那儿装神弄鬼啊!”吉祥想到无辜送命的慈小茜,怒气上涨丝毫不带怕的。
她闯进密室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在四周高悬的八卦图中来回穿梭,看到明黄帷幔虚掩的龙床,雕漆螺钿床板在阴影里莹莹泛光。
吉祥从没见过这般奢华的床榻,惊叹抚摸周围雕刻的游龙床柱,越看越来气。
龙纹雕饰非皇族子嗣不得擅用。
明黄象征皇权至高无上,除了皇上和太子的衣饰,其他皇子都不敢僭越礼制。
“这里就是太子杀害慈小茜的现场!”吉祥气得想砸碎整张龙床,但她现在更想见到裴砚舟。
吉祥冲出密室,被窗外霞光刺了下眼睛,扭头看到紫竹枝杈上挂着玉质扳指。
皇家贵族子弟都有佩戴扳指的习惯,裴砚舟手上也有枚青玉扳指,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是谁的扳指?太子还是三皇子?
扳指卡在竹枝之间,普通人眼力不济很难发现,但在吉祥看来特别显眼。
她唯恐落到别人手里,推开窗户跳到屋后那片紫竹林,扬手把扳指够下来。
吉祥攥进手心看了眼,上好的釉玉质地,雕刻着五瓣花图案。虽不清楚是谁丢下的,但要是没淋过雨,应该能保留下指纹。
她将那枚扳指揣进怀中,想爬回去又见竹梢有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不停绕圈。
它就像迷了路在原地打转,也不会叫唤。鸟儿飞进霞光那一刹,吉祥看见它居然没有眼睛,原来是个死物。
死掉的鸟儿怎么会飞呢?
她觉得有古怪,拿出别在腰间的弹弓将它打下来,歪斜地吊挂在竹梢上。
吉祥跑过去捡起那只鸟,发现它是木头雕出来的,两只爪子分别系着磨断的渔线。
有一根线头垂落下来,她顺着没扯断的那一根渔线,找到天窗附近的那棵紫竹。
未断的鱼线被竹枝缠住了,拴住那只木鸟才没飞走。
吉祥跳起来拽断渔线,她怕手上桐油染花凶手可能留下的指纹,拎起那根线提着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