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内容也少得有些不像一封绝笔遗书。
林娆从前没想过遗书会是什么样,这对她来说太遥远,就连林阮也是死得突然,没有留下哪怕只言片语。
其实像林阮那样的身份,她应该是有遗书的,军部的军人们很多都有,夜行人也是,就连唐眷赤缳他们也有,因为他们都是把命悬在刀尖上的人,但凡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林阮不想写,她也确实没有写。林娆隐约记得好像听到过她和唐眷某一天的闲聊,她笑着说那种东西留下来或许只是徒增伤感,她没什么好留下的。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她想就那样离开,不希望任何人为她的死长久地伤怀,尤其是她爱的人,她的两个家人,她希望他们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她还在的时候,耀眼得就像太阳,走的时候,却想要像遥远的星星一样默默无闻。
她唯一说出来过的安排只有两件事:第一个是,如果哪一天她真的死了,就把林娆交给林曼华照顾,如果连林曼华也出了事,那么就只能拜托唐眷看顾一下她。
第二个是,看着点林曼华,不要让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尤其是不要伤害自己——只不过她没想到,谁也没能拦住他。
除此之外,林阮没再说其他的事情,所以在她突兀地死去之后,所有人都真的没有再找到过她留下的任何嘱托,只有她曾经的所有物,一夕之间成为了被弃的遗物——连带着她的家人一起。
她没有遗书,但她和林曼华,都是她的遗物。
而现在,林曼华也死了,她只剩下一个人,她成了真正唯一的……遗物。
林娆默不作声地盯着手上这封薄薄的信笺,许久之后才慢慢地眨了眨眼,迟钝地察觉到眼睛的干涩。
她原本以为她会哭的来着,但是居然没有。
林娆默默地想。
她挪开落在信纸上的视线,又看向手边的小兔子和小花盆栽,看了信之后她才想起来,除了小兔子是当年她送给他的礼物之外,小花盆栽也是,是小时候的她在林阮的指导下亲手钩织的。
林曼华要潜入千手佛,就没办法留下任何跟林阮有关系的东西,以免被发现身份,他几乎是抛弃了所有的过往和自我,以一种决不回头的决绝姿态进入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