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他声音都发颤。
他也是读过史书的,如何能不明白称王这二字意味着什么?
但他想问,凌漪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可思议的声音给凌漪都整不可思议了:“我当然知道。”
而且,她还疑惑呢。
这大动作连连,不朝着称王称帝上靠,难道是动着玩的吗?
“可……可……”许夫子心中一团乱麻,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种好事,他何尝没有想过?
当义军如日中天,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北方之时,他便踌躇满志,想着有朝一日将军称王称帝,他也做上一次从龙之臣。
但这一切的憧憬,却都在薛镇的颓废迷茫,在义军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恶劣下,被他压在了心底。
这个不过五十岁便头发雪白的老头,此刻哪里还想那些风风光光的事情,他只想将义军再维持一段时间,让大王晚些找死。
此刻听到有人将他曾经的梦想重新提出来,他只觉得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
凌漪心中不忍的别开了视线,看向了异常沉默的薛镇:“你对不起你的属下。”
他的任性,在过去埋葬了多少人的梦想,在未来将埋葬多少人的性命?
薛镇沉默下来,他的面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人却猛地站起来,对着许夫子一揖到底:“是我对不住你。”
许夫子屁股犹如被火烫了一般,忙跳起来扶着薛镇:“将军万万不可!”
他哪有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呢?
若不是将军将他强掳上山,他怕是早就拎着刀和那狗日的县令拼个你死我活了!
到时候他一家子都得死,哪还有现在的乖巧的小孙子小孙女?
且他一届秀才,却能成为如今义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这等信任怎能不让他动容呢?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人生最大恩情不过如此,让他为此付出生命又有什么的呢?
薛镇并不是个柔软的人,他独裁冷酷、我行我素,是个认准一条路就一头撞到底,明知错误也依旧不改的狗脾气。
可就这样的狗脾气,在面对许夫老头那张可怜的老脸时,也感受到了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