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岁丧父,八岁又没了娘,只是苦了你。”
“可你整日偷鸡摸狗,也不是个事儿啊,总要干点正事儿,存点儿钱,娶个婆娘,好好过日子不行吗,能不能让太公省点儿心”。太公语重心长的劝诫秦正。
秦德正听罢,打起了苦情牌,使劲憋气,小脸儿憋的通红,委屈巴巴的道:“我饿!”
太公恨声骂道:“别跟我装,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几斤花花肠子!混蛋玩意儿,你除了会偷鸡摸狗还会干啥,啊———!”
“即便是偷,你就不能换家儿人吗,你六爷什么人,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连我都要让他三分,你不听我的话,早晚要吃大亏!”太公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秦德正闻言,眼前一亮,太公是让偷的,别偷六爷家就行。
太公见秦德正的神情,顿感不妙,自己失言,说错话了,还让这小子给逮住了。
太公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是让你去偷,我是让你干点儿正事,哪怕是给村里帮帮忙,打打下手,也能换口吃的;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别去惹你六爷一家,怕你吃亏,要是被他们家人抓到,少不了一顿毒打”。
秦德正默默的听着,知道太公是为自己好,大概整个秦家洼,能容的下秦德正的恐怕就太公一人了。
秦正的态度,太公气的牙痒痒。
太公厉声喝道:“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别一转头又忘喽。三房家你二叔,牛下地耕田,要割牛草喂牛,你去给人割草去,管饭,管饱!”
秦德正听从太公的吩咐,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去给二叔割草。
临走前,太公又叹了口气道:“哎,你五爷的鸡我代你赔给他,先记账,你以后要还”。
秦德正最喜欢记账了,兴奋的回道:“嗯,放心吧,将来我有钱了,还你十只,不,还你一百只鸡”!说完就跑了。
秦正觉得自己跑的很远了,依然能听见太公笑着骂了一声“滚”字!
傍晚,秦德正拎着二叔给的二斤米,两个鸡蛋,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家走去。
秦德正的家,三间大瓦房,坐北朝南,还拉了个院子,院门敞着,有些残破,院内杂草丛生,有的杂草都有一人多高。
秦德正得了米粮,心情格外舒畅,忍不住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儿。
正准备进家的秦德正,被三个青年围了起来,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家。
前面的青年,生的人高马大,以秦德正的个子,只到青年胸口,叫秦德文;
堵在秦德正后面的青年,个子也很高,足足比他高一个头,叫秦德禄;
左边的青年,又圆又粗,只比秦德正高半个头,胳膊却有秦正大腿粗,叫秦德武。
至于秦德正自己,饱一顿,饿一餐的,能活下来,全靠老天爷开眼,老太公照顾,全村的忍让。
不过,依然瘦的跟麻杆儿似的。
秦德武一把揪住秦德正的胳膊,大声呵斥道:“秦正,胆子不小,连我家鸡也敢偷,你活腻了是吧”。秦德文、秦德禄也大声斥骂。
秦德正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思,舔着脸,赔笑道:“原来是大哥、二哥、三哥啊,哎,小弟秦德正,给三位哥哥赔罪了!”
秦德武呸了一口,骂道:“你也配叫秦德正,咱们秦家洼就没你这么缺德的玩意儿。敢偷我家东西,不给你点儿教训,你就不知道长记性”。他两位兄长也附和道。
“别……别……,三位哥哥,有话好说,你们家鸡,太公已经代我赔了,其实我真不知道是你家的鸡,要知道是你家的鸡,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呀。”
秦德正嘴上说不敢,心里却暗暗发誓,以后专偷你家的,眼下先认怂。
不提太公还好,一提太公秦司业,三兄弟气就不打一处来。
太公秦司业和六爷秦司礼一直不对付,全村谁不知道。
不过太公德高望重,始终压秦司礼一头,三兄弟是秦司礼的孙子,自然向着自家祖父。
秦司礼不喜欢的,三兄弟也跟着厌恶,顺带把秦正也恨上了。
原来,六爷秦司礼也颇有才能,念过几年书,粗通武艺,自认为能耐比太公秦司业强上不少,在秦家洼也很有威望,虽不及太公秦司业,也出类拔萃。
多次与太公争里正之位,少了几家推举,昔败。
当然,太公再次当选里正,也少不了秦德正家的推举,即便是他这一户只有秦德正一人,举荐依然算数。
怒不可遏的三兄弟,再也忍受不住,雨点儿般的拳头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在秦德正的身上,打的秦德正哭爹喊娘。
秦德正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本能的双手抱头,仅存的理智带着他向屋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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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哪能如他愿,拉着秦正往门外拖,边拖边打。
村民听到呼救声,准备过来施救,一听是五房哥仨,也只能偃旗息鼓。
平日里,这哥仨在秦家洼就没人敢惹,何况现在还占着理,反正打一顿,让他们兄弟三人出出气,事情也就过去了。
兄弟三人也打累了,眼见秦德正挣扎的动静儿越来越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才停下。
三兄弟仍然不解恨,骂道:“别装死”。
老三秦德武又踢了秦德正一脚,这才停手,和两位兄长骂骂咧咧的回家了。
秦德正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个世界灯红酒绿,到处车水马龙,随处可见的高楼林立,而他,正为谈成一笔大单而喝酒庆祝。
越喝越高兴,越喝越上头,感觉自己越飞越高,直到感觉浑身酸痛,才艰难的睁开眼。
早上的太阳直射在脸上,刺的眼睛一阵恍惚。沉重的翻了个身,身体剧痛,痛的他龇牙咧嘴。
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满是荒草的院子,残破的宅子,似乎有些年头,古朴的大门,和梦里的世界大不相同。
秦德正侧躺着身子,慢慢梳理着记忆,庄周梦蝶,梦里的世界,大概是自己的前世吧。
前世,姑且叫前世吧!前世,自己也叫秦德正,外号“行的正”。
这一世,从小到大,好吧,除了没杀过人,坏事做了不少。
什么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欺负老幼、放火烧山、烧人宅子、偷看女人洗澡,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着调儿。
肚子先叫了,饿的疼;
身体好像受伤了,浑身酸痛,浑身是伤。
隐约记得,自己偷了五房六爷家的鸡,自己被五房家的三兄弟一顿胖揍,自己被打死了,好像自己又没死。
这是哪,秦家洼,四面环山,大概是一个盆地;
自己,孤儿,直系亲属没有记忆,应该没有,没兄弟姐妹,家徒四壁,靠扒窃为生,自己应该是个偷儿,而且是运气不怎么好的小偷。
眼下,先解决温饱问题;
再找郎中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