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朝廷动员僧人还俗导致寺院人手不够,塔下竟然没人看守。
刘异从南边翻过塔基,略过西侧的褚遂良手书石碑,来到塔墙外。
他曾听老书童讲从唐中宗神龙年间开始,每年中榜的新进士在曲江参加完探花宴后,便会携手来到慈恩寺塔下题名。
曲江赴宴和雁塔题名,是大唐士子炫耀功名的最风流得意之事。
如果题名之人未来当上宰相,他会回来改用红笔将名字重描一遍。
现在“题名阁”和“题诗廊”还没建,名字应该就题在墙上。
刘异提着风灯在大雁塔外墙找一圈,也没找到进士们题名。
他忽然想起,前阵听郑言八卦,李德裕因为自己是门荫入仕而对科举厌恶。
他想以“国家设科取士,而附党背公,自为门生。自今一见有司而止,其期集、参谒、曲江题名皆罢。”上奏唐武宗,请求将大雁塔上题名的进士字迹全部刮去。
槽,莫非老子来晚了?
刘异决定进去里面看看。
可如今每层塔的大拱门都已经上锁。
他解开幞巾,取下发簪,任一头如瀑黑发在风中飘扬。
他拿发簪对着大铁锁咔咔几下,锁开了。
刘异提着风灯走进黑洞洞的大雁塔内部。
内部空间相对狭小,仅有中心部位的筒体空间和伸向四边的门洞。
听说每一层都有供奉佛像和舍利,刘异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直接提灯照墙,从他入门的右侧墙开始。
昏黄的灯光下,映入他眼帘的不是一面白墙,而是一面木质‘花墙’。
墙面上满满当当全是字,各式题壁,字体大小不一,像明星红毯仪式上的签字版。
有的年代久远字迹斑驳,有的新如昨日书写。
有的只写个简单的名字,有的则题首完整的诗。
刘异看到一行“紫毫粉壁题仙籍”,嗤之以鼻。
“特么的还想一步登天呢。”
他又看到了柳宗元、刘禹锡挨着的题名,标注执笔人谈元茂。
“槽,敢情不是刘铁头自己写的。”
下面有一行“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署名白乐天。
刘异知道这是白居易二十七岁及第时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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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晃了晃‘最少年’三个字,发出一阵嘲笑声。
“二十七算什么年少,你看人家荥阳郑氏的郑畋,十七就及第了,白娱记,你是诗魔又如何,还不是拼不过有个好姐姐的。”
刘异费了大力找到郑颢的名字。
他将风灯卡在墙壁上,近距离照着郑颢的题名。
他回头取过酒坛,解开泥封,让三勒浆的香味飘荡出来。
刘异仰头喝下一大口素酒,看着郑家人的题名嘲笑。
“做个玩物丧志、纸醉金迷的富二代多好,非要卷事业。你们要卷卷自己啊,为啥拿家族女人卷?”
“槽,你们三观被茅坑洗过吗?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不要碧莲啊!”
“郑宸,你做这一切就为将家族兄弟的名字写满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