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六,凌晨丑时。
夜黑风高,黄阳堡的东墙边,一条臭不可闻的深水沟穿过厚实的东墙,延绵至一里外湘江之畔的码头边上。
此时,漆黑的深水沟内竖立着三根各相距两米左右的芦苇管,这三根芦苇管竟是缓缓移动至了东墙之下的沟闸。
不比堡内通往外边的西墙、南墙那两处活水的水闸,这东墙的臭水沟委实不招人待见,就连沟闸子也因常年浸泡而残破不堪。
当三根芦苇管移动到了沟闸处,待到一队举着火把的巡逻士兵走过之后,水沟里‘咕咕’地冒了阵水泡,三道黑影咬着芦苇管缓缓浮出沟面。
这三人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与夜里的刺骨寒凉,齐心协力将满是铁锈的残缺沟闸给卸开,随后三人顺着深水沟远去,消失于夜色当中。
寅时。
黄阳堡以南约六里的枣茅岭,崎岖的山道上,三个衣衫褴褛如同乞丐般的汉子正在道旁歇脚,他们围在一小堆篝火旁,火上架着一只野兔。
坐在左边的是个身材结实的马脸汉子,他的脸庞甚是坚毅,宽阔的嘴巴紧抿,细长眼紧盯着被火烤得滋滋作响的兔肉。
右边坐着个身形矮瘦的汉子,他的嘴巴生得有些歪斜,配上那双吊角眼看起来委实不像好人,此时他虽盯着篝火上的兔肉,余光则时不时疑惑地瞥向坐在中间的剑眉男子。
坐在中间的自然是唐世勋,在他左边的马脸汉子乃是曹亢的得力手下雍二哥,在他右边的吊角眼则是包大锤的心腹赖豪。
他们仨之所以会坐在一起,还得从前天夜里黄阳堡的纵火事件说起。
前天夜里,当唐世勋逃出惠泽客栈以后就彷如龙归大海一般,他在夜色中飞檐走壁,先是把东街的惠泽渔行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紧接着转道北街烧了惠泽茶行。
他之所以纵火,是为了制造混乱以寻找逃离黄阳堡的机会。
就在唐世勋点燃了惠泽茶行的仓库之后,隐约听到茶行后门外的巷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伏在围墙上借着冲天的火焰亮光看去,见有六个黑影正急匆匆地由巷道里跑走。
本来唐世勋就是要纵火后撤离,于是便尾随在这六个黑影之后,结果跟着六人来到了西街的庄记客栈,且他发现另有好些个黑影在几处屋顶上监视那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