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苇并未去看她身边的朱斌全,她知道朱斌全必会仔细听她说话,于是她娇笑道:“奴家七岁以前还是天启年间哩!那时的衡山县城也如这太芝庙镇般人群喧嚣日夜不息,阿娘时常会带着奴家去逛夜市……”
只见卢苇说着说着眸子里划过了一抹哀伤,可惜自打进入崇祯元年以后,衡山城的热闹景象是一年不如一年。
到了去年,卢苇的父母家人在逃难途中相继病死,得亏冯丁亥有魄力,沿途聚集了百十个衡山县的乡亲们,再有卢苇的丈夫项忠豪等血性汉子敢打敢杀,卢苇与她的两个儿子方才保住了性命,而后在去年腊月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零陵城。
说到这,卢苇的眸子里又隐现激动之色,多亏大帅在门滩给难民修建窝棚并成立后备营,她的丈夫项忠豪与冯丁亥等人皆成为了后备营中的一员,而后冯姒与她则成为了肃卫中人。
“没有大帅就没有如此繁荣的景象!”卢苇转首看向朱斌全,她神情严肃地低声道:“斌全,这等好生活委实来之不易,无论你是选择继续跟随欧阳文飞还是选择加入我枢密司,但你要切记吾等只对一个人效忠,那就是大帅!”
“嗯,卑职定铭记于心!”朱斌全神情坚定地颔首答道。
自从朱斌全上个月在太芝庙镇办事处加入肃卫警备二司以后,卢苇就曾多次私下拉拢他,就连许多卢苇发展的线人以及枢密司的暗语也告诉了他。
比方说今日中午举报‘章晖’夫妇的老妪马大娘,她就是卢苇的手下,而朱斌全在递给她几枚铜钱之时做出的手势便是枢密司的暗语。
不得不说朱斌全的内心是纠结的,他既感激欧阳文飞的提携同时又对卢苇心生爱慕,偏偏欧阳文飞和卢苇又互不对眼,夹在中间的朱斌全委实左右为难。
其实朱斌全对卢苇尚算了解,她外表虽看似个水性杨花的放荡女子,且有时会揩一揩朱斌全的油,但实则极有原则底线。
说白了,她可以调戏别人,但别人真要对她动手动脚,那恐怕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不过朱斌全此时却颇为诧异,他知道卢苇从不会像普通妇人那般说些毫无意义的事,她说的话必有深意!
但朱斌全也是第一次听卢苇如此严肃地叮嘱他要忠于大帅,想他只不过是个才加入肃卫月余的小小组员,莫说是高高在上的楚军大帅了,他连肃卫的于统领都未曾见过不是?
朱斌全不禁暗忖,卢苇突然提及大帅究竟有何深意?
寻思间两人已是走到了镇集中心的太芝庙外,只见庙旁不远处的戏台正在上演青龙营将士硬撼八百铁骑的好戏,台下黑压压一片没个落脚点,演到精彩时百姓们欢声雷动,如此热闹景象每晚都未曾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