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和茫然。
泰戈很满意他的表情,哈哈大笑,那张沟壑般的脸生动灵活,好似又年轻了好几岁。
他愉快地、慢悠悠地和林昭解释。
“我从小便学会了骑马,在草原上整日策马奔腾,亦或者奔跑着控制羊群,身体基础不错。我从幼时便喝着雪蹄乌牛和绿耳羊的奶长大,等我成为御兽师以后,我的父母便尝试着将一些灵物制成药酒给我喝下,或者每周一次的药浴。”
“我家中有一道秘方,是用一些珍贵的五阶灵物炮制而成的药酒,因为五阶灵物难寻,到我父亲这一辈的时候,他便想办法用了二阶、三阶的灵物来尝试替代。”
他顿了顿,目光里透出些认真来,“这道秘方,因我无儿无女,也没有合适传授的对象,先生,您救了我的命,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将这道秘方传承下去?”
说是帮忙,但这种私人秘方一向是一个家族的命脉,泰戈所说的话,分明是一个分量极重的礼物。
林昭看向泰戈的目光,认真而敬重,甚至带着些恳求。
对泰戈而言,这或许是他最能拿出手的谢礼了。
林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这道方子,绝对会流传百世,不会被历史的滚滚长河所淹没。”
他郑重其事,泰戈的眼睛如火焰般明亮,他笑着,缓缓点了点头。
“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泰戈略微思考了一会。
“是的,药酒……灵物的存在,不仅对灵兽有用,虽然相比起灵兽,人类的身体无法将灵物的效用发挥到极致,还会流失将近三分之二,但持久性地服用药酒,还是对我的身体起了一些作用。”
“海日来到我的身边以后,我也将药酒渐渐加入它的饮食之中,果然,和我不一样,这药酒对海日的帮助更大。”
“它的身体比同类更加强健,视力更佳,速度更快,就连同样的技能,海日用出来时威力更大。”
“再加上海日的认真和天赋,它成为这草原上最有名的牧羊犬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不是专业的御兽师,契约灵兽只是为了更好地牧羊,海日生下了三个孩子,我便全都将它们契约了,里面不乏继承了海日天赋与强壮身体的孩子,可惜,在牧羊、对抗狼群和偷猎者的岁月中,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生命。”
泰戈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
两只安抚好羊群,摇着尾巴进来的火浪犬露出笑脸,呼哧呼哧喘着气,凑到泰戈和海日身边,趴下来,用脑袋一左一右顶着海日的前臂,眯着眼睛,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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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摸了摸两只火浪犬柔软的耳朵,眼中带着温情,“左边这只叫阿茹娜,右边这只叫萨仁,双胞胎姐妹,是海日的曾孙。”
他的眼中流露出回忆,“它们的妈妈其其格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火浪犬,父亲是草原上一只流浪的土辛犬,在它和其其格相爱以后,便住进了羊棚后面的犬舍……”
“去年,其其格生下了阿茹娜和萨仁,刚刚一周左右,我丢了一只怀孕的母羊。”
“其其格和土辛犬循着母羊的踪迹追进了大山里,却不料遇见了出来狩猎的狼群,其其格留下来为土辛犬和受惊的母羊闯出来了一条路,那分明在牧羊上毫无天赋的土辛犬,浑身没一处好肉,鲜血淋漓,硬是提着最后一口气,将母羊给我带了回来。”
泰戈感慨。
谁也不知道,当时他打开房门,看见土辛犬和惊恐的绿耳羊时的心情。
那土辛犬几乎没了一只狗的形状,如同一团蠕动的血肉,看见他的一刹那,那明亮的眼睛犹如吹灭的蜡烛那样迅速黯淡了下来,它发出悲鸣,便没了气息。
之后海日跟疯了一样大山里呼唤其其格,它拖着沉重而衰老的身体,如同一个幽魂一样在草原游荡,狼群忌惮海日,哪怕它已经年老色衰,依旧会在听到它的叫声时颤抖恐惧。
它们不敢狩猎走路都会喘气的海日,却将这仇恨宣泄在了流动着海日血脉的它的子孙后代之上。
本来就衰老的海日在看到痛哭的泰戈和嗷嗷待哺的阿茹娜与萨仁时终于清醒过来,仿佛注入了新的动力,支撑着它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它得活下去。
为了阿茹娜和萨仁,为了泰戈。
这股信念让心如死灰的海日再次振作起来,它的眼睛里重新点亮起了名为责任和希望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