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儿,拿你的胭脂给我额头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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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呀?”
“哪吒就是这样的。”
上次看到猴子大战哪吒,颜嫣就画了一幅画,结果薛白拿丹笔在哪吒眉心点了一下。
可惜,永儿没有胭脂,两人只好作罢,打扮过后,高高兴兴地到大堂等着。
韦芸不由取笑道:“不见你平时有这般用功,真当自己是老师了?”
“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嘛。”颜嫣得意道。
然而,待她用过早食,又待了许久,不见薛白来,不由啐道:“好泼毛,今日不来也不说一声。”
“谁教你这般说话,像个大家闺秀吗?!”韦芸当即骂道。
再使人打听,她们方知薛白又被拿了,柳娘已急得去金吾将军薛徽府上求情了。
颜真卿昨日去城郊清查田亩,直到晨鼓响过之后许久才归宅,听闻此事,抿了口茶,淡淡道:“既是被北衙带走,而非大理寺,无妨的。”
韦芸听了,还有担忧。颜嫣却知阿爷与兄长有秘密,安心下来,却犹不满于这几日看不到猴子。
“阿娘,使人到玉真观与炼师说声吧,女儿药还没吃完,今日就不过去了……”
正此时,却有龙武军找上门来,说话却很客气。
“敢问长安县尉何在?”
“老夫正是。”
“久闻颜少府高名,我家将军想向颜少府讨教书法。”
颜真卿不慌不忙地起身,心里忽然想到,自己这两手书法此番倒要落入圣人眼中了。
玉真观。
皎奴赶到舍房前,一推门,只见李腾空正捧着卷轴在与眠儿讨论故事。
“哼,若非十七娘给他补齐,这故事如何能好看?”眠儿道:“连八卦炉都不懂,他才写几句话,十七娘给他添了半篇卷轴呢。”
李腾空此时又不要眠儿称她“腾空子”了,眼里带着些笑意。
近来她看猴子的故事,见薛白分明不懂道家学术,却偏要写老祖、老君,似故意向她讨教一般……
“十七娘,出事了。”皎奴上前道:“十四娘被捉回去了。”
“嗯?”
“听说十四娘与京兆杜氏嫡子私奔,在往洛阳的路上被捉到了。”
“私……私奔?”
李腾空吓了一跳,惊讶于阿姐这般大胆。
不知所言之际,有一名与她交好的女冠过来,称颜家小娘子送了信。
展信一看,李腾空当即脸色一变。
“快,我要回府!”
穿过一尘不染的长廊,走进花厅,只见堂上都是自家人。
李林甫难得没躲在屏风后,冷着脸坐在上首;十四娘跪在厅中;十郎,十一娘夫妇等人低头站在一旁。
“见过阿爷。”
李腾空行了道礼,站到十一娘身后,同情地看着十四娘,有些好奇。
十四娘反而非常硬气,道:“阿爷不许女儿嫁也无用,女儿早与位郎生米煮成熟饭,非他不嫁了!”
“我在乎吗?你嫁不了那畜生!”
“位郎有何不好?!他门第显赫,乃名将之子、重臣之后,他年少随父横扫吐蕃、击得勃律国乞归,未满二十岁已有门荫;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文武双全,随军有谋略,上阵有武艺,下马能赋诗;他交游广阔,往来皆一时俊杰,崔颢、岑参、杜甫、刘长卿等名士俱为他作诗;最重要的是,他愿为女儿舍了这一切,与女儿浪迹天涯,厮守一生,如此男儿,女儿为何不嫁?!”
李腾空听呆了。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拂尘,心里好生佩服十四娘。
但阿爷又怎可能答应?
“阿郎!”
突然,苍璧在门外大喊了一句,慌忙跑了过来。
“京兆杜家……杜……杜公来下聘了!”
李腾空转头看去,只见李林甫起身整理着衣冠,脸上已不见一丝怒意。
她还不明白,十一娘已拉了拉她,低声道:“看不明白了吧?来,我与你说。”
“阿姐,我有事求你。”
“现在知晓我本事了?”李十一娘得意笑笑,“我早与你说了,让薛白入赘不是难事,你不肯听。如今又想救他了吧?”
“求阿姐救一救他……”
“急甚,先听我是如何助十四娘促成婚事的。”
李十一娘永远都是满嘴的道理,非要别人服她,悠悠然到小院里坐下,方才开口。
“你从小就傻,旁人骂阿爷,只你真往心里去,实则那些道貌岸然者心里怕极了阿爷,比如那杜希望,都当他是阿爷死敌,可世家向来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岂有死敌?昨日你那情郎一下狱,谁都知裴宽马上要贬官,杜希望再硬气看看?嘁,我早与十四娘说了,世家子弟她想嫁谁都可,寒门之子要哪个入赘亦无妨,右相府从没有得不到的。”
李腾空听得这套说辞,依旧难以接受,可这次却是低声问道:“能放过薛白吗?”
“放他与否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可学到教训了?当时你若听我的,将他招进府里当赘婿,能有这些事吗?”李十一娘愈发来劲,“十四娘听我的,你不听,眼下可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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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杜有邻拜会过裴宽,告辞而出。
这日裴宅门前鞍马冷落,愈发看重杜有邻的来访,裴宽亲自相送。
“人情冷暖,老夫记在心里,往后一有机会,势必举荐你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