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这前面一大段铺垫之后,重要的是后面“不过”和“但是”的部分。
果然,宋老顿了一顿,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个老头子必须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话。”
“向中枢表功,向全国广泛宣传,表彰有功之人,这都是应有之意。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确认一点,那就是故意之树彻底被断根,真正被我们擒获,不会再有任何节外生枝的可能。换句话说,我们必须确保这件事不再有任何纰漏,诡异之树也不可能再死灰复燃。惟其如此,我们才能向中枢上报。否则,贸贸然就向中枢表功。我是说万一,万一出了一点纰漏,事后该怎么补救?怎么跟是中枢交代?怎么向全国幸存者交代?难道告诉他们,是咱们联合指挥组工作不仔细,出了纰漏?到时候我们无法向中枢交代,中枢也无法向全国幸存者交代。到那时候,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将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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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那几个嚷嚷着要立刻表功的人,听了这话,也有点冷静下来。
刚才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
要真是诡异之树彻底被拿下,那还好说。
可万一真要跟宋老说得那样,出了一点点差错,那怎么办?联合指挥组势必成为罪人。
而他们这些主张表功的人,可能功劳没捞着,反而会大吃挂落。别说指望升迁,别降至坐冷板凳都算他们运气好。
这件事里头,功劳和危机其实是并存的。
李云涛很感激宋老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替他当了恶人。本来这些话是应该他来说的。
他这个地头蛇如果站出来说这话,多少还是会得罪人的。
难道大家好心跑来帮忙,你这个西陲大区的副总管反而要说风凉话,有良心没有?
当下,李云涛一副和事老的语气笑道:“各位也不用心急嘛!表功的事,早些日子和晚些日子,该有的功劳也不会跑。时间充足一些,咱们还能把功劳表得更仔细,详情更丰富一些,更有利于宣传,也更难说服中枢不是?我倒觉得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这诡异之树?”
这倒的确是个大问题。
李云涛很聪明地就将话题转移了。
曾将军笑呵呵问那钢铁触手觉醒者:“你是擒获诡异之树的人,伱说说,应该怎么处理?”
那人想了想,认真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虽然我可以压制诡异之树,但我也不清楚诡异之树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底牌。我虽自信不至于让它逃脱,可这种事,谁也不敢打包票。照我说,应该就地摧毁,免得夜长梦多。这种怪物,给它时间,就是给它逃脱的机会,间接也算是给咱们自己留麻烦。”
斩草除根,以免夜长梦多。
不仅仅是这人的呼声,更包括其他五人,也纷纷开口主张,应该就地摧毁诡异之树,决不能给它死灰复燃的机会。
这倒是让大家对这几人肃然起敬。
要知道,留下诡异之树,押解到中枢去,由中枢过目之后,这功劳的可信度和坐实程度,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斩草除根虽然不留后患,但终究少了一些证据。
李云涛呵呵笑,将这个情况如实提出。
那钢铁触手的觉醒者正色道:“李副总指挥,我们来西陲大区支援。立功固然是我们想要的,但是人类阵营的命运和整体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们几个侥幸建功,却也不能把个人的功绩,放在整体大局之上。再说,表不表功,我个人真的不是看得太重。”
“对,功不功劳,相比牺牲的兄弟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如果真要有什么奖励,我建议先奖励这四个牺牲的兄弟。”
这六人倒是高风亮节,竟是姿态奇高,连表功都不太愿意表,反而先考虑的是牺牲的战友们。
原本一直默默在旁边听着的贺晋,心头掠过一丝冷笑。
先前在坎门里头,这几个家伙还咄咄逼人,要他们不要抢功。这会儿居然放弃表功的机会?
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也就蒙一蒙那些没有参与这场战斗的人。他贺晋对这几个家伙的言辞,那是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