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筷尖戳了戳其中一根翘起的鱿鱼须,不知是因为她的拨动,还是别的什么,它仿佛有感觉似的向内蜷缩了下,无数个小小的吸盘像一双双肉眼蠕动起来。
安芙搬了张凳子在桌前坐下,精神力化为无形的锋利刀刃将筷子削尖,顷刻间插透鱿鱼须和三文鱼片,溢出透明粘腻的液体裹上筷头。
近乎是同时,几道尖锐狰狞的嘶鸣重叠在一起传入安芙耳中。
她对周围的感知能力并不比哨兵差,因此能听到不同维度层面,超过正常人类的听觉范围。
筷尖燃起一簇火苗,猩红的火焰舔舐而过,密密麻麻的线形虫拖拽着埋在肉里的细小足肢,刺耳的尖叫渐渐衰弱,直至销声匿迹,餐盒里不留半点“食物”残骸。
安芙重新合上盖子,洗了两遍手,拿出一条毛绒绒的棉花毯将自己陷进床里打起盹来。
在隔离室的日子不是睡觉就是吃饭,现在饭也吃不成,只能补觉。
长时间的睡眠能压制她想见血的屠戮欲。
而现在的她,似乎不怎么想杀人。
安芙突然想闻一闻白玉兰的香气。
*
深林独有的潮湿雾气在鼻尖浮动,风中涌起若有似无的腥气。
泛黄枯叶飘飘悠悠地落下,又似被风刃割裂,脉络尽断,边角残叶被翻涌的灰黑色雾气卷携而起。
遮天蔽日的深渊丛林中,微光穿过茂密松散的树杈形成零散的光网笼罩着遍地横尸血腥。
腐烂扭曲的“污染物”半截身体埋在泥泞里,细细密密的足肢钻出毛孔,芝麻大点的小虫吮吸尸液,肚囊鼓胀成拳头般大小,再像个膨胀到极致的气球“砰”的炸开。
虽然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碰不到自己,安芙还是站远了点。
她百无聊赖地蹲着身,雪白毛绒的猫爪揪了揪角落的草叶。
外物无法触碰到安芙,但她能够主动触摸外界物质。
在安芙入睡后,精神体又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不像前两次一样出现在总部区域,准确点说是苏樾的房间,而现在的她正处于一个充斥着血腥的密林。
四周的腥气太浓,安芙一时间无法辨认苏樾是否在这里。
她扒拉着草堆,视线落在树林深处涌动的黑色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