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夫人当年亲自带回来的孩子,因着那时的人鼎拖着个大肚子逃入山谷躲了三天三夜,山里寒气过重导致早产,若非夫人及时将人寻到,那孩子恐怕早已夭折。
苏潋月这一身病弱骨兴许就是从山里带出来的。
自她出生,便无人再见其父,而苏妲从此继承族长之位,稳坐苏家首席。
府内人都知晓,苏妲将苏府后院筑成不允他人窥视的黄金笼,里面住着一只柔弱易折的金丝雀,羽翼被呵护得润泽流彩,却是从未展翅飞向天穹。
十多年来,后院的围墙一年比一年高立,如今连夜晚攀上槐树枝头的明月都快望不见了,唯有月行中天之时才蹭得半点模糊光晕,顺着树梢望去只能瞧到被割裂的镜花水月。
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苏潋月就日复一日地过下去,无悲无喜,疏冷寡言,不歇斯力竭得癫狂痴笑,不问为何不知所想,若说是精致漂亮的傀儡木偶亦不为过。
是啊,她怎么过得下去呢?
梅姐抹了把掉在额头的水珠,雨好像又下大了。
祠堂的两扇门虚掩着,从里透出微弱烛火。
苏潋月在门前站了半晌,肩膀背脊并不紧绷,姿态舒展地立在那里,让人生出闲适的错觉,侧脸隐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只见下垂的睫毛很长,盖住线条深邃的眼眶,却非显得柔美秀气,倒是衬得眉骨轮廓冷漠而凌厉。
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敲响门,曲起的手指骨骼修长,淡青色筋脉,微凸的骨节呈现严冷病态。不多时,里面传来苏妲含笑的言语,“是小月来了,外头风大,进来罢。”
苏潋月走进祠堂,深黑高挑的影子落在湿冷地板,恍若渗透雨夜的寒意。
门被夜风吹得阖上,室内未落入满目昏暗,角落摆放着数鼎香炉,火光摇曳,白烟袅袅,香气弥漫了整座祠堂。
苏妲倚在红木椅间,旁侧斜插着一簇香,照得面似流玉,身段窈窕婀娜得像是蛇,胸脯浑圆高耸,腰肢纤细,眉色若青烟,风韵犹存的美人抬眼看向苏潋月,笑道:“怎站着不动?过来些,让为娘瞧瞧,可是又瘦了?生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再瘦就脱相了。”
“来,去上几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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